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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给老佛爷画像(1 / 3)

裕庚夫人及德龄姐妹足足陪了太后一天。转眼已是夕阳西下,天色渐暗,太后这才令裕家母女回家,并嘱咐她们近期进宫。裕夫人不好违背太后的意思,自然连忙遵旨。临别时,太后又赐给她们衣服食物等,母女三人叩首谢恩。回家后,裕庚夫人立即把觐见的情形及太后催促入宫的意思向裕庚说明。裕庚虽然想让掌上双珠不离自己左右,但太后懿旨,不敢有违,只得略略收拾,为女儿入宫做准备。

光阴似箭,两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裕夫人带着两个女儿再次入宫。太后见她们遵旨前来,愉快得不可言喻,当下将她们带到仁寿宫右侧的房间,让她们先住着,又忙叫宫监置备所有生活用品。不过衣服、被褥裕家母女随身带来。太后令裕夫人指挥宫监,随意安排,自己则带着德龄姐妹入宫,随即嘱咐德龄说:“你这么聪明伶俐,一定会成为我的好帮手。听说你通晓好几个国家的语言,如果有外国妇女前来觐见,你就给我做翻译。平常没事儿的时候,就替我掌管珠宝首饰。我这里虽然有很多宫眷,但没有一个像你这么能干呢!”德龄忙说:“老祖宗这么器重臣女,让臣女担此重任。只怕臣女年纪轻,也没什么阅历,万一出了差错,反而辜负老祖宗的恩德,还请老祖宗让臣女退就末班,学着办事好了!”太后笑道:“你不用这么谦虚,我看你资质不错,你先试着干几天再说!”德龄只得谢恩。太后又转头对龙龄说:“你年纪较轻,可以跟着你姐姐随便办些事儿。”龙龄也谢过恩。此时光绪帝正好来请安,德龄想要上前行礼,转念一想太后在前面,恐怕不方便。等到光绪帝下车,德龄随后上前行礼,不料被太后察觉,已大呼德龄的名字。德龄连忙走入宫中,虽然没有遭到太后的斥责,仰头一看,太后脸上已有怒色。从此德龄格外小心,一切举止都是三思而后行。

过了几天,忽然宫监来报,俄使夫人勃兰康觐见。太后立即令德龄前去迎客,自己带着李总管到仁寿堂准备接受拜见。光绪帝也在座。德龄将勃夫人引到殿中,行觐见礼,太后也起身与勃夫人握手。两人寒暄几句,都由德龄传译。勃夫人又向光绪帝行礼,光绪帝也答礼如仪。太后走下宝座,将勃夫人引入宫中,聊了片刻,又令德龄领她去见皇后。周旋已毕,随即赐勃夫人午膳,让众宫眷陪同吃饭。席间仿照西式,每人面前都摆有一道菜。德龄奉太后之命坐上主人的席位,殷勤款待,与勃夫人宴饮尽欢。散席后,勃夫人再次觐见太后,感谢太后的款待,太后随即赐她一方宝玉,勃夫人谢了又谢。等勃夫人离开后,太后对德龄说:“你随父亲出使法国,并不是俄国,为什么却懂得俄语?”德龄说:“臣女对俄语不是很了解,但俄国人也习惯说法语,所以臣女还能应对。”太后又问:“你跟勃夫人说的都是法语吗?”德龄说:“多半是法语。”太后说:“勃夫人的装束也挺华丽的,但我却不怎么喜欢西装。她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儿珠宝,总让人觉得太过朴素。我生平最爱珠宝,可惜西幸一次,丧失了许多。现在只剩下几百盒,你给我收管好了。”随即起身说:“你跟我来!”

德龄遵旨随太后走入储珍室,只见室内箱橱林列,左边的橱柜标着黄签,里面珍藏着内府的秘籍;右边的橱柜标着红签,里面装着老佛爷的珠宝。太后令宫监拿来钥匙,叫德龄打开右边的橱柜,橱柜一开,只见里面都是镶金嵌玉的盒子,大小不一,有长的,也有方的。盒外只标着号码,没有注明盒中的物件。德龄奉命取出第一个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有精圆的明珠、晶莹的宝石,光芒闪闪,都是无上奇珍。又奉命打开第二个盒子,里面是珠玉扎成的饰物,虫鱼花草,个个精巧绝伦。第三、四个盒子,里面全是玛瑙、珊瑚,光怪陆离,无不夺目;第五、六个盒子里藏着簪环,第七、八个盒子里藏着钗钏,镂金刻玉,美不胜收。看到第十盒宝物,才觉得金饰居多,珠玉较少。太后对德龄说:“这十盒算是上选,其他的没什么好看的了。要不是联军入京,我的珠宝何止这些!”言下有懊丧之意。德龄向来伶牙俐齿,这时忙婉转地劝慰了几句。太后从这十盒里面拣了两三件出来,戴在身上,随即令德龄将盒子放回去,锁好橱柜。过了一会儿,又对德龄说:“拳匪作乱,外国人还以为是我暗中做主,其实都是载漪的主张。联军入京的时候,我原本想以身殉国,后来经刚毅等人力劝出京,我才西幸,途中吃了许多苦头。等到第二年回京,差不多换了个世界。我多年的积蓄,被外国人抢走不少,我想外国人也该知足了。眼下我国刚经历一次败仗,元气一时难以恢复,只好与外国人慢慢周旋。我心里面其实不怎么相信外国人,外国人所造的器械,我国可能比不过他,但外国人所讲的政教,难道我国就真的比不过吗?”德龄正在想怎么回答,忽然一个宫监踉跄跑进来,说荣中堂过世了!太后惊愕道:“我昨天还派宫监去探望他,听说他没什么大碍,怎么今天就死了?唉!他死后,还会有谁像他这么忠诚?”说到这里,竟有些哽咽,泪水也扑簌簌地掉下来。德龄不好不劝,只得劝慰说:“请老祖宗保重身体,不要太过伤心!”太后说:“你哪儿知道我的苦衷,他是我患难与共的大臣。”德龄不敢再劝,任由太后凄婉,许久才听见太后吩咐道:“你也累了一天了,你可以随意外出,不必在我身边候着!”德龄一听这话,恍如皇恩大赦,忙回自己房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