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很快就到了。
傅辞戴上黑色口罩,穿了黑色卫衣,黑色运动裤。
傅泽锐的别墅地理位置偏远,进到市区要坐很长时间公交。
坐在公交后排看着窗外一闪而过形形色色的山林树木,傅辞有些倦意。
窗外的天很蓝,光线相当刺眼,柏油路被照射得反光。
一路上的行人过客来来往往,无一不戴着草帽防晒。
傅辞百无聊赖地看着三三两两的人群中,一个年轻的母亲带着两个孩童,走远在田埂中,一蹦一跳。
车到站停下。
车门打开,窗户摇下。
娇小的女孩扎着双马尾,叫着:“妈妈,哥哥欺负我!”
傅辞盯着女孩蹦蹦跳跳时候摇摆的黑发出神。
母亲皮肤晒成健康的小麦色,看不清脸,俯下身轻柔地揉揉妹妹脑袋,又转身对小男孩说:“你又欺负妹妹啦?”
语气似是嗔怒,更多却含着宠溺。
小男孩一边大笑叫着“我没有”一边迅速跑远,女孩子似乎生气了也跑上前追赶,母亲慢慢跟在二人身后,并不责骂。
“您好,下一站良溪桥,下车的乘客请准备。”
车悠悠启动,开走,那母子三人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傅辞松了口气,将两条长腿在逼仄狭小的空间中调整得舒服些。
我的王:我的骑士,我若不为王,亦能与世上自己钟情之人厮守?
傅辞思忖了几秒。
我的骑士:那是自然,如是国家公民之权利。
我的王:倘若那人为世俗所不接受?
我的骑士:何以至此。
我的王:是我失言。
傅辞看着黑屏的屏幕,又点出聊天框。
我的骑士:我永远支持您做的一切决定,您若真心爱他,便放手去逐,至少不留遗憾。
我的王:多谢。
傅辞看着一点点黯淡下去的手机屏幕,缓缓合上眼。
——王有中意的人是么。
思绪渐渐飘远。
到站,下车。
许时汐预定的是一家高档餐厅,外观看上去富丽堂皇,高于周围其他建筑,门外两个门卫穿着西服替食客拿行李,走进入目环绕一圈捧花,楼梯很高,铺有牡丹纹红毯,吊灯有五六层,上点缀洁白流苏状挂饰,金色花纹,窗扉都勾勒有镂金图案。
侍女统一着了洁白长袍,侍者穿着燕尾服,迎宾厅里排排站立,连站姿都一丝不苟。
室内播放罗马风格舒缓歌曲,将氛围渲染到极致。
“先生,欢迎光临。”
傅辞打开手机确定了许时汐给他发的房间号,跟着一个侍者上了电梯。
电梯走得平缓,脚底铺了厚重的红毯,质感绵软,像踩在棉花里。
顶楼包厢最是价格不菲。
傅辞深深呼出一口气。
侍者推门。
“先生,祝您用餐愉快。”
透过巨大落地窗将城市风景一览而尽,墙上贴有几幅写意油画,墙角花瓶插了新鲜的花,花色搭配井井有条。
桌子不大不小,上面已经摆满了菜。
海鲜,烧烤。
傅辞眉心微蹙,再将视线移至桌旁的女人。
女人穿了一件红色皮质大衣,毛呢将脖颈覆盖,却掩不住修长脖颈的白皙美丽,双腿搭在一起,棕黑色头发烫成羊毛卷,铺洒在颈肩,此时她微微偏头看着手机,头发自一边滑落,见人进来,将手机放上桌,优雅地抬眸看人。
妆容精致,睫毛上翘,眸子是标准丹凤,不动亦是含情,肤色偏白,唇釉透红却在五官衬托之下不显突兀。
傅辞正视着她的眸子,定定看了几秒。
许时汐笑笑,脸颊上显出两个小酒窝,声线很温柔:“小辞,过来坐。”
傅辞看着女人,觉得亲切却又感到陌生极了。
许时汐看着傅辞坐到了对面离自己最远的位置,垂眸笑笑。
转动桌上转盘,说道:“尝尝这个,开胃的。”
傅辞斜斜看着面前一盘海蜇丝,夹了一筷子。
许时汐:“怎么样,好吃吗?”
傅辞:“......嗯。”
傅辞酝酿好措辞,叫了一声“妈”。
许时汐闻言微愣,犹豫了一会终于放下筷子。
神情郑重了些,却依旧让人觉得她眉目含笑,很是亲切。
许时汐道:“小辞,爸爸和妈妈离婚了。”
傅辞:“嗯......”
片刻的沉默。
“……那你们为什么瞒着我?这四年你们到底在干嘛?!”
傅辞骤然吼出声,压抑许久的情绪喷薄而出,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突然觉得很委屈。
“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他妈的,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家里面的人,还是只是你们寄托给许时昭的一个物品?”傅辞情绪激动起来。
曾经有多依赖,如今就有多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