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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上票出了门,沿街是一溜小商铺。路过一个胡同口的时候,突然就看到了一个卖染布服装的小门脸。一股久违的染坊里的熟悉气息迎面扑来。毕宇春走过去,抓起一件衣服摸了摸。

“土布,又保健又环保,不给媳妇买一件?”女店主问。

毕宇春没有给老婆买衣服的经历和经验,仓皇地走了。

就在这时,他瞬间想起了自己已故的父亲和母亲,也想起了这次回来前妹妹对他的交代。妹妹让他把父母的照片带一张到南方去。

毕宇春是晚饭后从宾馆打车来的别墅。他让出租司机在门口等着,自己进去取照片。小心地把镶在玻璃框里的父母的合影照片放进手提箱里,刚要出门,茶几上的座机响了。电话声吓得毕宇春一哆嗦。自己刚进来不到五分钟,怎么就有人打进电话来?难道是那个台湾女人找了来?那她也太神奇了!

被掩盖在报纸下面的茶几上的电话还在不停地响着,毕宇春走过去揭开报纸。原来是大表哥家的号码,他平静了一下心情拿起话筒。

话筒里大表哥说是姑母找她,接着里面就传来了姑妈的声音。

姑妈问:“春,还没走啊?”

毕宇春说:“马上就走,十二点的火车。”

姑母停顿着不知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姑母又问:“这些天,你都忙些什么?”

毕宇春一下明白了姑母的意思。姑母是担心他会去见那个台湾女人。于是忙说:“我又跑了几个批发市场,还忙了一些别的事。”

停顿了片刻,姑母又问:“她们都走了吗?”

毕宇春一愣,马上明白了姑母说的这个“她们”的意思。姑母是在试探他。毕宇春迟疑了一下,说:“不知道,应该走了吧。”

姑母不说话,毕宇春摸不透姑母的心思。

过了一会,只听姑母说:“其实,她也怪不容易的,这么大老远的来了,就为送那个死鬼回家。”

毕宇春彻底不明白姑母的意思了,对着眼前的话筒发愣。

就在这时,外面的门铃响了。

放下电话,走到门口打开门。眼前的情形让毕宇春一下子愣住了。

几十个人围在了他的家门口。站在最前边的是花白头发的齐美智,她的旁边是安厂长和那个瘦瘦的老先生。

第二天,两个女人在济南的泉城大酒店里相见了。房间的沙发上,她们相拥而泣。齐美智拿出了那张丈夫临终时交给他的照片。看着照片,年过古稀的刘仙玉抚摸丈夫的骨灰罐边哭边骂:“你这个死鬼,当初为了80石麦子就把自己卖了去当兵,你这一走害苦了我一辈子!”

又过了两天,两个女人一前一后出现在了泰山桃花峪的大山里。她们交替着抱着丈夫的骨灰罐。嘴里不停地唤着:“家明,回家,回家了,家明!”

秋天的风吹拂着山间两个女人花白的头发。

看着这一幕,高秉涵流泪了。

山间不断传来回声。

回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