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就如顽劣的孩童,十七看她入了神,她不开心。
十一一直镇定自若,一眼也没看她,她还是不开心。
她俯下`身,将脸凑近那高大的男人,他却始终神色不动,眼帘微微向下垂落,浓密的眼睫遮住漆黑冰冷的瞳孔。
“你怎么不看我?”她纳闷似地说。
“属下不敢。”男人哑声道。
少女眉心微拧,显然压抑着怒气,像和谁较劲一般道:“我允许你看我。”
十一冷声应:“是。”
说完,他便抬起眼,与少女四目相对。
他的眼眸很黑,两颗眼珠子像浸在水中的黑曜石,泛着冰冷而坚硬的光芒。
阿洛能看出来,他真的只是在看她,而没有任何一丝一毫其余的想法。也就是说,他只是在执行她的命令,不带半点私人情感。
按理来说,这个暗卫很听话,叫他看便看,在她的美貌面前也能不受诱惑,她该感到满意。
可此时此刻,阿洛心头却是一阵不爽。
“你,把面罩摘下来让我看看。”她说。
阿洛早就听零九与十八说过,暗卫是不能见人的,他们是生活在黑暗里的影子,就算是死,也不允许摘下面罩,在他人面前显露真容。
十一沙哑却没有起伏的话语声响起:“请公主赐死。”
阿洛愣了下:“我赐死你做什么?”
“属下死了,公主便能摘下属下的面罩。”
阿洛:“???”她怔了好一会,才听懂他话里的意`
沉默寡言的男人这时才哑声开口道:“我们是下属。”
听从上级的命令,这是所有暗卫一生遵守的准则。
十七说:“可是七公主新分配到的两名暗卫,还被七公主亲自赐名,七公主说他们是伙伴。只有七公主,不拿我们当下人。”
两人乘着夜风赶回安乐宫,今日轮到他们值守,十七径自跃上屋顶,十一则悄无声息踏着阴影来到那挂着层层幔帐的床前。
一层层雪白的幔帐将宽大的床铺层层掩盖,借着一丝微弱的烛光,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微微隆起的娇小影子躺在那里,呼吸平稳宁静。
折辱吗?对十一而言,这不过只是主人的一个命令罢了。
他是暗卫营训练出来的一柄刀,是一个器具,除了听从主人的命令,他不该、也不会有任何其他想法。
即便主人让他去死,他也会严格执行。
他是一名暗卫,仅此而已。
心中这么想着,眼角余光瞥见床上的少女突然翻了个身,盖在身上的薄被再次被她踢下床。
犹记得刚被提到这里守夜,公主的贴身女官松了一大口气,还告诫他说:“十一大人,公主夜间睡眠不大安生,劳烦你多看着点。”
十一后来才明白,她哪是不安生,一晚上在床上滚来滚去也不会醒,睡眠质量好得出奇,不安生的只是守夜的人罢了。
折辱算不上,折磨倒是真的。
男人迈着悄无声息的步伐,掀开一层层床幔,无声来到床边。
柔软的床铺之上,少女紧闭双眼趴在那里,精致白皙的小脸压在被子里,脸颊泛起粉嫩的红晕。
睡着的她看起来乖巧极了,初生的婴儿一般可爱,再不见往日里的骄横之气。
这让他情不自禁想到那一日,人声鼎沸的大街上,她微弱的、仿佛幻听的那声“谢谢”。
七公主礼贤下士,安乐公主刁蛮任性……吗?
男人将落在地上的蚕丝被捡起,柔滑的被子上仍带着一点温热,以及一股淡淡的不知名的香气。
他攥着被子一角,挥手一扬,被子整个摊开铺在床上,蓦然将睡得四仰八叉的少女盖住,连根头发丝都看不见。
*
阿洛第二天是被闷醒的,她做了一晚上梦,梦见自己陷在沼泽里,手脚都被困住,跟沼泽怪大战一场。
醒来才发现困住自己的不是沼泽怪,而是床上的被子。
昨晚没睡好,今天起来阿洛精神也恹恹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
初夏时节,天气又开始热了,她是个怕热的体质,可现在又没到用冰的时候。
她要是非要用,风浩天肯定不会不同意,就怕女主又跑去告她一状,女主光环一发挥作用,指不定风浩天那点可怜的父爱都没了。
阿洛现在是彻底不敢小觑女主光环了,这个世界的女主光环,简直是她见过最离谱的一个。
任何人只要和女主接触,必定会被女主的人格魅力折服。
男的要么喜欢上女主,女的立马就奉她为主,老的一看就觉得顺眼,小的冲上去当场认妈。
这可都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阿洛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绝对不掺一点水分!
身为一个恶毒女配,阿洛非常有自知之明,这段时间连外出都少了,就怕被女主抓住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