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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夭带着璟到琅琊洞天去拜见王母时,看到一只白色的琅鸟停在桃花枝头,小夭对璟说:「这就是烈阳。」
璟对白鸟行礼,烈阳居高临下地打量了一番璟,说道:「王母清醒着,你们进去吧!」
璟和小夭走进屋子,看到王母靠躺在桃木榻上,,獙君和水荭垂手立在一旁。璟上前行礼:「晚辈涂山璟见过王母娘娘。」
王母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喝着百花酿,不愿搭理的样子。
璟跪下:「小夭的娘亲在出征前,将小夭託付给娘娘,娘娘抚养了小夭七十年,之后又多有照顾,小夭为娘娘做事很应该,但小夭是我的妻子,我不能让她接掌玉山。」
王母冷哼,不悦地说:「你以为玉山王母是说做就做,说不做就不做的吗?」
小夭坐到了王母身边,摇着王母的胳膊说:「我的好姨外婆,您就别逗他了!」
王母无奈,对璟说:「起来吧!女大外向,留也留不住!」
「谢娘娘!」璟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才站起。
水荭郁闷地问:「小夭不做王母了,谁来接任王母?」
王母扫了一眼獙君,獙君说:「我已经派青鸟通知了白芷,推迟两三日举行继位仪式应该没有问题。」
「白芷?」水荭想了一瞬,轻嘆口气,颔首道:「她倒也合适。」
王母说:「既然你不反对,那就这样吧!等继位仪式后就昭告天下,白芷成为王母,接掌玉山。」
「是!」水荭行礼后,退下。
王母问小夭和璟:「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
璟看小夭,小夭笑道:「娘娘说过,心安处,就是家。天下之大,总能找到一处世外洞天让我们安居。」
王母点点头:「只要心能安,处处都能安家。你们收拾收拾,就离开吧!」
小夭说:「我不想走,我想……」
「我知道,你想看着我死。」
「娘娘,我只是……」
王母抬了下手,示意她都明白:「你们想看着我死,可我不想让你们看着我死。」
小夭、獙君都难掩悲伤,小夭说:「我们再住几日。」
「随便你们!我累了,你们……」王母想让小夭和璟离开,獙君轻轻咳嗽了一声,王母话锋一转,问道:「你们知道小夭体内有蛊吗?」
小夭表情一滞,没有回答,璟说:「知道!」
王母道:「小夭昏迷时,我发现她体内有蛊,帮她解了,你们没意见吧?」
璟欣喜若狂,结结巴巴地问:「娘娘的意思是小夭的蛊已经解了?」
王母冷冷地说:「你质疑我说的话?」
璟忙道:「不是,不是!晚辈只是太高兴了!」王母性子清冷,话不多,但向来说话算话,她说解了,就肯定解了。
小夭心中滋味难辨,其实早在相柳行刺颛顼,却杀了丰隆时,她已经以血还债,和相柳恩断义绝,但听到两人最后的一点联繫在她不知道时就被斩断了,还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怅惘。小夭嘲讽自己,人家自始至终不过是把你看作了一枚棋子,你有什么好怅惘的?难道怅惘他的冷酷无情吗?
王母疲倦地闭上了眼睛,挥挥手。小夭和璟行礼告退,獙君也随着他们,出了屋子。
行到桃林内,獙君说:「事情太多,一直没来得及问究竟是谁救了璟,为什么这么久才归来?」
璟将东海鲛人的事情说出,獙君听完后,心头一动。九头妖是妖力强大的海妖,驱策鲛人做点事完全可能,但是,完全不懂人语的鲛人,广袤无垠的大海,即使真是他做的,他也狠绝到一点痕迹没留。
小夭问:「阿獙,你怎么了?为什么表情这么古怪?」
獙君忙道:「没什么!」
两日后,白芷赶到玉山,玉山按照古训,举行了继位仪式,继而昭告天下,新王母接掌玉山。
第二日清晨,小夭和璟去探望王母,被水荭拦在了外面。
水荭说:「阿湄已逝。」
一瞬后,小夭才明白过来,阿湄就是王母。
水荭对小夭说:「不必难过,她在睡梦中,安详地离去了,脸上有笑容,我想她梦见了她想见的人。」
水荭对璟说:「你已在玉山住了三日,今日天黑前,请离开。」
璟拉着小夭往回走,小夭恍恍惚惚地想,是不是因为每个王母接掌玉山时,都已斩断尘缘,所以每个王母都会走得这么决绝?
小夭和璟留在玉山的原因是为了王母,如今王母走了,小夭和璟准备离去。
烈阳和獙君来送他们,小夭问烈阳和獙君:「你们有什么打算?」
烈阳和獙君相视一眼,獙君说:「我们在玉山住习惯了,不打算离开,你们呢?」
小夭看了璟一眼,说:「我们还没商量过,应该会去一趟青丘,璟要处理一点未了之事。」
獙君道:「等你们定下婚期,通知我和烈阳。」
璟道:「好!」
小夭说:「那……我们走了。」
獙君对璟说:「小夭就交给你了。」
璟弯身行大礼,如待兄长:「我会好好照顾小夭。」
烈阳毫不在意,大大咧咧地受了,獙君却躲到了一边。妖族等级森严,獙君是狐妖,九尾狐是狐族的王族,可以说獙君一见到璟,就天生敬服,只不过他妖力高深,能用灵力压抑住本能。
深夜,小夭和璟到了青丘。
小夭问:「休息一晚,明日再去涂山府吗?」
「现在去,正好不用惊动太多人。」
当小夭和璟出现在静夜和胡珍面前时,两人惊骇得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璟笑道:「怎么,你们不高兴看到我吗?」
静夜腿一软,跪到了地上,泣不成声:「公子……公……」
胡珍渐渐冷静下来,行礼道:「族长,请坐!」
璟笑道:「换回以前的称唿吧!我已不是族长。」
小夭把静夜扶起:「你哭什么呢?璟回来了,不是该高兴吗?」
几日前,也不知道谁号啕大哭了半个时辰。璟瞅了小夭一眼,手握成拳,掩在唇畔微微咳嗽一声,挡去了笑意。
璟问胡珍:「瑱儿可好?」
「好,很好!」胡珍将涂山瑱当上族长后的事讲了一遍,最后说道:「族长虽然是篌公子和防风意映的儿子,可大概因为他一直受公子教导,我观察他行驶颇有公子的风范,肯定会是一位好族长。」
静夜这会儿已经平静,补充道:「本来我们不打算告诉他公子因何失踪,但人多嘴杂,总免不了有人在他面前说,与其让他胡乱猜测,不如告诉他事实。我和胡珍商量后,把防风意映留下的信提前交给了他,将一切都如实告诉了族长。族长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难受了好一段日子,我担心他恨公子,没想到他说:『是伯伯和娘亲做错了』,还说『如果不是为了来看我,爹爹不会失踪』。直到现在,族长依旧不肯叫篌公子爹爹,一直称唿他伯伯,称唿公子是爹爹。」
璟说:「人死万事空。你们平时多找机会,给他讲讲大哥少时的事,也多讲讲我们兄弟没有反目前的往事,让他明白大哥所作所为也是事出有因,是他的奶奶先做错了事。」
静夜本来深恨篌,压根儿不愿提他,可现在璟平安归来,她的恨淡了,应道:「奴婢明白。」
胡珍听出了璟的言外之意,问道:「为什么不是公子讲给族长听?难道公子要离开青丘?」
璟微微一笑,道:「今夜是专程来和你们告别。」
静夜的眼泪又要出来,胡珍问:「公子想去哪里?」
璟看向小夭,笑道:「小夭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胡珍想说什么,可如今涂山氏一切安稳,瑱也可堪大任……想到璟和小夭一路走来的艰难痛苦,胡珍将一切挽留的话都吞了回去。
璟把两枚玉简递给胡珍:「一封信交给瑱儿,一封信交给长老。」
胡珍仔细收好:「公子放心,我们一定会守护族长平安长大。」
璟拉着小夭的手站起。
静夜哭着说:「公子,你……你……」
璟笑道:「都已经嫁人了,怎么还这么爱哭?胡珍,快劝劝你家娘子!」
璟转身要走,静夜叫道:「公子,等等。」静夜很清楚,此一别再不会有相见之日,「公子,以后奴婢再不能服侍您了,让奴婢给您磕三个头。」
静夜跪下,边哭边给璟磕头,少时的收留之恩,多年的维护教导之恩……没有璟,就没有今日的她。
静夜磕完三个头,璟对胡珍笑点了下头,牵着小夭的手,出了门,衣袂飘拂间,已翩然远去。
静夜哭着追出来:「公子……公子……」只看到漆黑的天上,皓月当空,一只白鹤驮着两人,向着月亮飞去,越飞越高,越去越远,一阵风过,踪迹杳然,只皓月无声,清辉洒遍大地。
第二日中午,小夭和璟到了轩辕城。
白帝不在轩辕山,小夭想直接去打铁铺找白帝。璟拉住了她:「先找家客栈,洗漱一下,休息一晚,明日再去拜见白帝陛下。」
小夭问:「为什么?」
璟竟然好像有些羞涩,低声道:「收拾整齐一点,去拜见岳父大人比较好。」
小夭忍着笑点点头:「有道理,一直赶路,难免有点旅途风尘,实在有损公子风仪。」
璟拽着小夭走进了客栈。
两人好好休息了一夜,第二日穿戴整齐,才去狗尾巷的打铁铺。
大清早,街上已经熙来攘往,很是热闹,但走进破旧的狗尾巷,依旧户户闭着大门,有些冷清。
璟上前敲门,里面传来苗莆的声音:「谁啊?这么早来打铁?晚点再来!」
小夭对璟做了个「嘘」的手势,不吭声,只重重地拍门。本以为苗莆会受不了,冲出来拉开门,正好吓她一跳,不想一个人影无声无息,突然从屋顶落下,飞扑向小夭,璟和小夭倒被惊得一跳。璟立即一手把小夭护在怀里,一手攻向来人,想把他逼退。
小夭忙挡住了璟,叫道:「左耳!停!」
来者顿时停住,璟也收回了灵力,小夭还没来得及给璟和左耳介绍彼此,苗莆扑了过来,抱住小夭就哭,小夭忙安抚她:「别哭,你别哭……」
好不容易,苗莆平静了一点,她一抬头看到璟,竟然被吓得啊一声惨叫,沖向左耳,还不忘拽着小夭。小夭灵力低微,只能任凭苗莆摆布。苗莆把小夭推到左耳和自己身后,靠着左耳,才有底气看璟,哆嗦着问:「你……你……你是谁?」
璟笑道:「你说我能是谁?」
「璟公子?你活了?」
小夭在苗莆的脑袋上敲了下:「就你这样,还曾是暗卫?真不知道当年你是怎么通过选拔的?」小夭走回璟身旁,牵起璟的手,对左耳说:「他就是璟。」
左耳早已经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璟,面无表情地说:「你没死,很好!」转身就进了院子,显然没有寒暄的意思。
小夭对璟做了个鬼脸:「不用我介绍,你也该猜到他是谁了。」
四人走进堂屋,白帝已坐在主位上,看到璟,别说惊疑,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璟和小夭上前,跪下磕了三个头,璟说:「晚辈平安归来,让陛下担心了。」
白帝点了点头:「我倒没什么,你让小夭受苦了。」
璟紧张地说:「晚辈明白。」
白帝说:「你明白就好,日后慢慢弥补吧!」
璟的紧张散去,说道:「晚辈一定做到!」
「都起来吧!」
璟和小夭起身坐下,小夭看白帝一直不搭理她,嬉皮笑脸地问道:「父王,你教了左耳什么手艺?」
白帝冷冷地说:「你们认定了我不能离开轩辕山,一个两个都想煳弄我。你倒是说说,为什么突然打发了他们俩来我身边?还一再叮咛我,十年内不许他们离开?
再说颛顼为什么突然秘密去了一趟归墟?还有,颛顼为什么说你身体不适?一个月内,颛顼去了两趟玉山,如此反常又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