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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爱就爱个飘逸(1)(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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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自己的身子不仅离地面一丈多高,而且手上和腿上还多处负伤,这样冒冒失失地跌下去太危险。再说,自己跳伞时明明先往怀里带了一下驾驶杆,飞机即使坠毁也会落到林子外那个象是铺满鹅卵石的河套里。他想。于是,他举起的手臂又放了下来。他下意识地翕动鼻翼,觉得并没有嗅到空气中弥漫着那刺鼻的煤油味儿和燃烧橡和金属导管的焦糊味儿,而嗅到的却是带有淡淡松脂香味儿和老林特有的泥土腐腥味儿的凉爽气息。他定眼一看,那火红的飞狐杳无踪影,取而代之的却是从树冠的隙罅中奔腾而下的晚霞那灼目的火轮,在林莽中滚动,燃烧。

朱林生蓦地发现,在对面一棵斑驳而粗大的油松枝杈上,一只皮毛丰泽油亮的黄褐色小松鼠俨然一副风流倜傥的神态,忽儿骑士般地挺立在突兀的枝干上,傲然地环视着老林;忽儿飘逸地从这个枝干跳到那一个枝干,好不逍遥自在。可是自己不仅身上被降落伞的背带捆绑着,而且又是悬在半空中,象只被凌空吊起来的豹子,再有雄健的体魄也休想动弹一步。他心里不由泛起一股热辣辣的液体,低吼一声:“狗日的,我要下去!”

这是谁在象只豪猪似的叫!是我么?他想。当他确定无疑地证实除了他和那只小松鼠再也找不到第三个会喘气儿的动物时,狠狠地挥臂给了自己大腿一拳头:“娘的,长着两只爪子莫非就是抓干饭的吗?”于是,他悻悻地往手心里呸呸啐了两口唾沫,双手紧紧抓住伞绳,三角肌陡然隆起,猛收小腹,噌噌地爬了上去。当他抓住银杏树一根胳臂般粗的树干时,一个标准的引身向上的单杠动作,牢牢地骑在了银杏树上。

灰蒙蒙的暮霭悄无声息地从树冠上爬下来,又悄无声息地缠住了依在银杏树根底部喘息的朱林生的下半截身子。夜是骤然而至的。又是那样的诡秘,以至于令被伤痛和疲惫所困扰的他丝毫没有察觉。蓦地,他觉得自己的左脚爬满了一群饥饿的黑蚂蚁。它们象吞噬珍馐佳肴一样贪婪地啃咬着。他猛地缩回左腿,低头一看,原来不仅飞行靴不见了,而且脚上那只深褐色单丝尼龙袜子也不知去向。裸露的脚板被冰凉的泥土烙得发麻发胀,还隐隐有些发痛。他的肩胛痉挛一抖,胸中顿时产生一种难以言明的失落感。我的飞行靴呢?我跳伞时分明放在抗荷服里的飞行图囊呢?还有……

起风了。风也是骤然而至的。但却毫不隐蔽。林莽中的晚风是颇有气势的。那下山虎般急骤的风势掠过密匝匝的树梢,卷起座座小山似的墨绿色的潮头,群峰迭起,汹涌澎湃。哗哗的吼声象咆哮的大海,却有着大海所不及的坚韧和强悍。那挺拔而倔犟的树冠俨然象个不可征服的将军,将一个个的气浪恼怒在左抛右掷。被抛掷的气浪凶狠地撞在一起,发出“嘭”的巨响,宛如擂动起千百面震耳欲聋的鼙鼓。刹时间,林莽中千军万马在鏖战,在厮杀,在血泊中狞笑!

呵,这里就是金沙滩!这里就是滑铁卢!他慨然。

天向老林里疾速沉下。地从老林中极快漫出。

天地如此翻覆!

林妖――

林妖――

只有头没有脚

巨舌一舔

河水干涸土地龟裂

大片林子失却绿色――

妈妈讲述的故事――

林生,自那日你看了根据莎士比亚的著名悲剧《哈姆莱特》改编的电影《王子复仇记》,便象着了魔似的非刨根问底地询问你爸爸的死因。我真害怕吐露出实情在你那春天般明媚的心灵里投下一抹儿阴森的暗影,从而变得象哈姆莱特似的。我的这种多虑,并非是女人的生性懦弱,或许是因为儿子再大在妈妈眼里也永远是个孩子的缘故吧。

大凡不愿谈论过去的都有一定程度的难言之隐。不然,谁不愿引以自豪地摆摆:‘龙门阵”,开篇来句“想当年”呢?我曾幻想过有朝一日跳到“忘河”里一气儿喝个饱,把过去那炼狱般折磨人的痛苦记忆忘个一干二净。然而,“忘河”不过是神话中冥冥幽灵的一种超度的寄托罢了。

常听人说:知心者莫过于夫妻。然而作为你爸爸的妻子的我过去却对自己的丈夫常常象“模糊数学”一样存在着一种“惑然率”,甚至有时还以为他是中了邪。相濡以沫的妻子对待自己的丈夫尚且如此,那外人呢?……

我好悔!

在现实生活中,人们往往对待活着的人的优点成倍缩小,而对于死了的人的优点则往往成倍膨胀。这后一种作法主要是做给活人看的。是一种姿态。也是一种需要。而我对你爸爸生前的所作所为是在寻求一种深层次的理解,并在不断加深的理解中弥补以往的过失,以便使他死去的那一部分永远活着。

天使――上帝的宠儿。

赤子――母亲的上帝。

在你爸爸的心目中,我就是天使。

在我的心目中,你爸爸就是赤子。

这是闪烁其词么?不。这是我们彼此间发自内心深处的真诚赞誉。

我和你爸爸虽然同属“生在旧社会,长在红旗下”,但是在我们结婚之前命运之神对于我们的恩赐却极不公平。过去你外公在群龙聚首的省城也算得上屈指可数的“大人物”,因此我的青少年时期几乎是在奶油味儿中长大的。而那时你爷爷在这穷乡僻壤的弹丸小镇才是一个生产小队的队长,你爸爸青少年时期的家境便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