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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慈母心(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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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一场暴风雨,把大千世界搅得一片混沌而且杂乱无章。

真是多事之秋呵!整个自然界都要蒙受巨大的浩劫和灾难,半抱粗的大树,痛苦地倾斜在田野路面,有的还竟然无情地被连根拔起,奄奄一息;郊外的大田农作物,象当年被鬼子人踩马踏一般横七竖八地倒在泥水中,蜷曲着,痉挛着,悲伤呻吟,十分凄惨;具有现代文明象征的柏油马路面,遍布着泥泞,不少处被混浊的泥水野蛮地截断了,但又无可奈何;喜鹊、斑鸠等这些大自然的使者也遭到了灭顶之灾,惨死在破败的枝叶中和蒿草间,甚至连京郊不多见的画眉和雉也难幸免,宙斯这个大自然的主宰竟是如此暴戾和残忍!

接近中午时分,一个年近六旬的老妇满腿泥水地蹀躞着,手里柱着一根一米长的树枝,苍白的脸上淌着虚汗,艰难地走进机场营门的值班室,立刻瘫坐在长条木椅上。

“大娘,您找谁?”值班的一个小战士从窗口探着脑袋,热情地问。

老妇心力交瘁地喘息了片刻,将一个黑色手提包往身边拉了拉,脸上挤出一丝苦笑:“我找蒋士印,是飞行大队的副大队长。”她回答的明确具体,话音舒缓亲切,显得颇有文化修养。

“是你什么人?”小战士一边问着,一边拿着暖水瓶倒了一杯开水,双手从窗口里递过来,“您先喝口水。”

“谢谢,”老妇欠了欠身子,嘴角痛苦地哆嗦了几下,没站起来。

“您坐着吧,我送给您。”小战士看出这个老妇实在走得太累了,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急忙端着水从身后的门口绕着跑过来,把水杯送到老妇手里。

“谢谢,不敢当,不敢当。”老妇接过水杯,感激地看着小战士,“我是他的姨妈,劳您驾告诉他一声。”原来这位老妇是艾恋恋的母亲。

“不客气。”小战士拿起电话要飞行大队值班室,总机回答说占线,他只得放下话筒,“大娘,您怎么不等公共汽车通了以后再来呀?”

“噢,因……因,我怕公共汽车一时半会儿通不了,就赶来了,没关系,好在路不算太远,走走也算作体育锻炼。”艾恋恋的母亲回答得有些支吾。

小战士见老妇好似有难言之隐,又换了个话题:“您过去没来过吧?”

“没,没有。”艾恋恋的母亲呷了一口水,润了润干辣辣的喉咙,觉得嗓子眼非常苦涩,好象梗阻着一片黄连。

艾恋恋的妈妈对于蒋士印名为姨妈,实则曾担负起母亲的责任,蒋士印六岁丧父,寡母执意守节不愿再嫁,带着他们兄妹四人艰难度日,生活格外拮据。他十四的姐姐辍学作了临时工,但由于母亲靠帮人家洗濯衣服只能获得微薄的收入,生活仍然不富余。蒋士印已到入学年龄,母亲仍然不愿送他上学,留在家里照料两岁的弟弟。艾恋恋的母亲闻讯将蒋士印接到身边,送到北京景山小学读书。每天夜晚,她辅导完蒋士印的学习才批改本班学生的作业,常常夜半更深才能入眼。艾恋恋的母亲对蒋士印的学习要求非常严格,在生活上又关怀备至。优良的学业和健康的体魄为他成为一名飞行员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每当想起这些,蒋士印动情地说:“我的姨妈为我花费的心血,用秤是秤不完的。”他这话虽然带有文学的色彩,但并非夸张,蒋士印后来考上了航空学校,毕业后分配到京郊的飞行大队。就是结婚以后,节假日都耍带上老婆孩子到他姨妈家来,不但又吃又喝,而且每次走的时候艾恋恋的母亲都要叫他们带上很多糕点、糖果。

然而“文革”开始后,蒋士印得知艾恋恋的父须遭到批斗,不久并溘然长逝,为了表示自己“站稳无产阶级立场”,旗帜鲜明地向部队领导说明要与其“划清界跟”,不仅在表“忠心”大会上批判他的姨父是“死有余辜”,而且永远不再登其门槛儿。

但是,每当艾恋恋骂起蒋士印是忘恩负义的小人,他姨妈总是说:“士印是飞行员,不能叫他因为咱们家的事受连累。他不来,是有他的难处。我们不要苛求他,要理解他才对。士印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不会是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