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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牺牲的意义(2 / 2)

一九四一年底,上海谍报战已经进入尾声,不再像前两年那般腥风血雨,每天见报的暗杀绑架案子上百起,这一起案件没有刊登在《申报》上,只在工部局警务处的档案上有记录。案件发生在公共租界越界筑路的大西路上,看似一起交通意外,死者是在沪经商的慈溪人,名叫束绍山,束姓是个古老稀有的姓氏,比较少见,所以特别容易记住。

“杨丽君的母亲杨束氏,娘家姓束。”钱教授说,“这个人就是来送亲的娘舅,他既认识真杨丽君,也认识假杨丽君,也就是杨蔻蔻,他是阴谋的制定者,秘密的源头,可惜他死了,真相也随之掩埋了。二战时期上海是东方谍报之都,双面间谍、三面间谍层出不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今天是这个阵营,明天是那个阵营,真真假假,扑朔迷离。”

赵殿元追问:“查不下去了吗?”

钱教授说:“别说是时隔八十年后的我们,就是放在当年,七十六号把他抓回去严刑拷打,也未必能得到想要的。你要明白,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问题都能得到答案的,这并不是说我们止步于此,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做历史研究要沉得下心,沉得住气。”

……

下午赵殿元和潘家宁买了一束鲜花准备去探望已经九十多岁的小红,路上和吴涛会合,先去了社区,听社区工作人员介绍了一下基本情况。

社区阿姨说,这家人蛮困难的,属于贫困户,帮扶对象,你们进他家要做好心理准备。

三个年轻人自以为见多识广,不会被现场的情况惊到,但真到了地方还是吃了一惊。长乐里二十九号的二楼大卧室本来是整栋房子最好的一间,钢窗蜡地,窗明几净,花瓶里鲜花不断,餐桌下铺着小块的地毯,墙上挂着西洋画,橱上摆着留声机,还有一个铸铁栏杆的小阳台。

现在的二楼大卧室,一开门就是扑鼻而来的臭气,杂物堆积如山以至于挡住了窗户,连阳光都照不进来。社区阿姨试图打开窗户,但是翻越不过硬纸壳、破家具堆积而成的障碍,只能敞着门散散味道。屋里几乎没有落脚之处,饭桌上摆着电磁炉,锅里是吃剩的饭菜,角落里的液晶电视机也是十几年前的老款。

年迈的小红侧卧在床上,瘦骨嶙峋,白发苍苍,神志已经不太清醒,身下垫着塑料布,床下痰盂里尽是排泄物。社区阿姨说:“老太太九十高龄了,瘫痪了十几年,只有一个孙子和她一道住。”

潘家宁问孙子在哪呢?社区阿姨指了指床铺上面搭出来的一个空间,就像是一个超大型的上铺,布帘子紧紧拉着,隐约传出电子合成音乐,社区阿姨丝毫也不顾及帘子后面的人,大声说道:“四十多岁的人了,街道安排的工作嘛不去做,整天就晓得玩手机、打游戏,造孽哦。”

帘子扯开,露出一个光膀子中年男人的脑袋来,戴着耳机,胡子拉碴,目光呆滞,看了一下陌生的人们,刷地一下又把帘子拉上了。

“他有病吧?”潘家宁小声问。

“四肢健全,没生毛病,要说有病那就是懒病。”社区阿姨说,“在上海还怕寻不到工作么,就是懒,宅男,啃老。”

赵殿元没理会,俯身对老人说:“小红,小红,侬还记得我伐?”

老人睁开眼睛,看了看赵殿元,以细微的声音说道:“侬是阁楼小赵。”

赵殿元一惊,看似糊涂的小红竟然一眼就认出自己来了,不过转念一想,或许是个误会吧,八十年前自己是阁楼小赵,现在还是阁楼小赵,此小赵非彼小赵。

“阁楼小姑娘,救出来了吗?”小红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