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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尘埃落定这一生(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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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失而复得无法言语的强烈感觉将她的心塞得满满的,满到再也盛装不下,化作一滴滴滚热的眼泪,从紧闭的眼眶里溢了出来。

江文溪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第几个晚上从睡梦中惊吓醒来,她又开始恶梦了。梦中,她见到了大舅将冰冷手铐铐在乐天的双手上,乐天被押出法庭,关进监狱,他在狱中不断地嘶喊他是冤枉的,没有人应他,狱警及同区的犯人全部嘲笑他是白痴。她看见了他那一头好不容易变黑的发丝,在一瞬间变得雪白……

她颤抖着身体,下了床,倒了一杯水一仰而尽。

离开江航好多天了,每天除了研究那份档案证据资料,就是睡觉,似乎再也不会做别的事。

她抬眸看向墙上的钟,指针刚好指向六点。刚才趴在桌上睡着了,她以为睡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今天她约了顾廷和,过一会儿他也应该到了吧,她起身去厨房弄晚餐。汤刚烧好,门铃便响了。

“不好意思,只有一菜一汤,我睡过头了,忘记去买菜……”她刚准备去盛饭,却听顾廷和说:“没关系,我在警局里吃过晚饭来的。”

“哦,这样啊。”她收起了多余的一副碗筷,“我现在还不饿,要不我们先谈谈那个案子吧?”

“睡觉睡过头,忘记买菜,你是不是已经离开江航了?”当警察的就是嗅觉敏锐。

她点了点头:“嗯,前几天辞得职。”她看着他深皱的眉头,笑了笑,“没事的,我不会饿死啦,过些天,我打算去找一些时间相对自由一些工作。”

即便是没有工作,短期内,她的生活根本不成问题。和乐天在一起的日子,他每个月都会往她的账户里存一笔钱,就连水电费都帮她转到了固定的账户缴费,她不必要为了这些付一分钱。

“有困难,跟我说。”顾廷和看着她突然有些不自然的脸,又接着道,“别忘了,我们是朋友。”

她淡淡地笑了笑,垂下眼睫,微抿了抿了嘴角,没有接话。

她为他倒了一杯茶,两人坐在沙发上,将那份档案证据资料摊开在茶几上。

“这份档案证据资料我仔细看过,并没有什么问题。如果事实真如他所说,那么,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这么做的后果?”顾廷和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他的意思是指这背后隐藏的不可告诉人的秘密,会牵扯出什么样的人物,这样做的后果,他们能否承受的住。

“嗯,我想过。如果阿天说得全部是真的,那么唯一的可能是他被人找来做了替死鬼。”这是一场预谋,他们可以做到这样的让人无迹可寻,背后势力也一定不简单,否则不会动用了黑白势力都查不出所以然来。

“没错。就这份档案证据资料来讲,他的确有罪,假设他没有罪,我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这份档案证据资料有问题。”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做手脚?”她看着手中厚厚一叠的纸张,如果真的有人做了手脚,那要收买多少人才可以办得到?她抬起头,“能做到这样的地步,现场勘查,法医鉴定书,证人供词,这些所有……那么第一个有问题的便是我大舅。”这简直难以想象。

顾廷和双眉一蹙:“你别这样想,江警长的为人你最清楚不过,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她摇了摇头:“大舅决不会这么做的。我打算把他生前留下的东西好好看一看,尤其是他那一堆工作笔记再仔细研究一下,说不定有什么发现。”

“如果按你的猜测,江警长若是当年有重查这件案子,他应该留下些什么线索才对。”

她叹了一口气:“我前两天在他生前留下来的东西找过,没有。要不你再来帮我看一看。”

“好。”

顾廷和随着她进了书房,两人蹲在若大的房间内,对着一堆杂物一一翻看。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失望地相视而叹,一无所获。

顾廷和一边帮忙整理,一边说:“文溪,你好好想想,当年你大舅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或是给了一些暗示。”

她皱了皱眉,然后又摇了摇头,道:“没有。就算有,时间隔得也太久了,实在是想不起来。”

“那下一步打算,你想好了吗?”

“……有。”她想去找受害人,还有当年在场的那些证人,可却在一时间不知道要从何处开始。

顾廷和看着她:“去年的年假我一直没有休,加上今年的,也有不少日子。明天,我们去郊县,前几天我已经找到原来那个村的村长,虽然因拆迁后来搬迁,还好他家搬离原来的村子不远。他给了我一份当年村里所有人的名单和现在的住址,虽然不是很完整,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好。”她感激地看着他。

“拜托,别一副想要跪恩的样子。要是想谢我,等抓到凶手,你好好请我大吃一餐就好了。”他笑了笑,笑容中有多少苦涩只有他自己知道。

“好。”她笑着应了一声。

“时候也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他垂眸看了看手表,再抬头看向窗外,“好像下雨了。”

“是吗?”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窗外。

刚才进来时打开窗户通风,外面漆黑一片,噼哩叭啦,清晰地听见雨滴打在窗户上的声音。

六月进入梅雨季节,雨说下就下。

她连忙走过去倾身向前关窗,雨势越来越大,雨水从还没来得及关上的窗户缝隙间打进来,打在她的脸上,她急忙错让,手轻轻一挥,碰到窗前桌子上的什么东西,将它打落在地。

他见她手忙脚忙的,不禁莞尔,上前捡起地板上的不倒翁,揶揄:“刚才看你有条不紊,这会又手忙脚乱,幸好是不倒翁,不是什么花瓶。”

她转过身,脸色微窘。

他将不倒翁放在桌上,弹了一下,不倒翁发出响声,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他又笑着调侃:“你该不会把不倒翁当储蓄罐放硬币了吧。”

不倒翁会响?这个不倒翁是大舅送她的玩具,记忆中不倒翁是不会响的。

刹那间,她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一脸震惊,脑中划过几年前一幕,是大舅出事之前的前两天,不倒翁跌成两半,她心疼地和大舅哭诉。大舅拿走不倒翁,隔了一天便还给她一个粘好的不倒翁,很慎重地放在书柜上,并嘱咐她,不能再跌地上了,不然他就是再厉害,也不能再还原了,总之不管怎么样不能把它弄坏。那个时候她记得不倒翁里面是空的,不会发声。

思及,她拿起不倒翁摇了两下,什么东西撞击塑料发出声音,像硬币,但又不是。索性,她用力地将不倒翁掰成两半,只听“当”的一声,一个金属模样的东西掉落在地,是一把钥匙。

她弯下身,捡起那把还粘着透明胶带的特殊钥匙,对着灯光下照了照。

顾廷和接过,仔细看了一眼。

突然,两人异口同声叫了起来:“保险柜!”

“你说的没错,江警长当年有重查过这件案子。”顾廷和的语气有说不出的兴奋,“保险柜,全市有那么多家银行和金融机构,这把钥匙究竟会是哪一家的?”

她激动地颤着声道:“在城南有一家银行,那里曾经是大舅母工作的地方,一定会是那里!”

“我很期待明天这把钥匙将为我们揭开怎样的秘密。”他将钥匙还给她。

她将钥匙紧紧地握着,明天,大舅一定会告诉她答案。

他双道:“我先回去了,明天一早我来接你。”

“好。”她送他到门外,然后想到外面下着大雨,又叫了一声:“等一下。”她转身拿了一把雨伞递给他。

他微微怔然,从单元门到汽车的距离不过是十几米远。他接过伞,浅浅笑着:“谢谢。”

那笑容里饱含的深意,她看懂了,脸微微一红,道:“路上小心。”

顾廷和走了,她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摸着手腕上那一串水晶蝴蝶手链。

第二天一早,江文溪便起了床,没多久,顾廷和开着车来接她。两人到了城南XX银行,江文溪将那把钥匙、大舅的死亡证明及律师遗嘱见证交给银行柜面人员,办理了手续。过了一会儿,一个厚实的档案袋呈现于眼前。

她拿着档案袋,颤着手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黑色的日记本,一支录音笔和十几张从另一本日记本上撕下的日记。她翻开那个日记本,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是大舅的字,是那件案子。我没有猜错,他确实有查那件案子。”她激动地叫了起来。

“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看,细细研究。”顾廷和轻拍了拍她的肩。

“嗯。”

两个人很快在附近找了一家咖啡店,刚坐下来,江文溪便迫不及待地翻看日记。那十几张纸十分熟悉,她想起来了,是家里大舅另外一本日记里的,原来在这里。

1998年12月24日 晴

今天是圣诞平安夜,他还是不肯见我。对于这个孩子,再多的道歉也无事于补。如果那时我没有因病入院,案子就不会交给别人,但这不能减轻我的过错,现场堪查、出庭作证……如果没有这一切,也许,他就不会被判入狱四年,溪溪也不会休学一年。都是我的错……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还他自由,尽快帮他走出那扇铁门。

……

看到这篇日记,江文溪才想起来十年前的夏天,大舅因阑尾炎发作高烧昏迷,然后住院接受手术治疗,出院后,在家休养了很长一段时间。原来后来这件案子转交给了别人,大舅并没有从头到尾经手。接下来的日记,是大舅四处找寻受害人和那个村子村民的一些记载。一篇一篇,从99年到2002年,不仅几年来是一无所获,甚至工作一再而再而三地调动,说难听点就是降职。大舅母因受不了他的工资一月比一月低,整天不归家,终于忍不住提出离婚,带着表姐离开。这其间,日记中断了好几个月,正是舅母与表姐两人在美国发生意外的时间。

父母的意外,她的病情,开始让大舅迷茫,字里行间,透露着他内心有多么的绝望。

她继续往下看,时间一下子跳至了2002年10月15日。

2002年10月15日 雨

今天是那个孩子出狱的日子,我想告诉他,他的案子有了转机,但需要他的配合,我现在就差他再亲自和我确认一下,证实一些事。

我去晚了一步,他刚刚离开。在监狱里转了一圈,听到犯人的哭泣声,想到他一夜白了头,胸前就像是压了块巨石,不知道这块巨石要什么时候才能取下?

离开监狱的时候,很意外,我见到那个孩子,他在站在雨里,任由雨水冲洗自己,他那一头异常的头发在雨中依然那么扎眼。我怕他生病,将雨伞递给他,却被他一巴掌打翻在地。

他冲着我怒吼:“江永明,你会不得好死,包括你全家!”他骂完,转身走了。

我撑着伞站在雨里,就这样看着他消失在雨里。他不知道,他的诅咒都应验了,小妹他们夫妻,玉霞,文慧全都走了,去了另一个世界。

下一个也许就是我。

只是文溪还小,人生才刚刚开始。

看至此,江文溪的整个心都揪在了一起,她能明白他为什么会站在雨里,他怎么那么傻?大舅找到他,就是想帮他,可他为什么要放弃这样的机会?

她接着往下看。

2002年11月29阴

今天,是我这几年来最开心的一天,不枉我历尽千辛,终于让我有了意外的收获。之前的推测终于得到了证实,不是他做的。

我再一次去找当年那个村子的村民,居然让我遇到了村子里唯一个“眼见”事情过程的阿庆伯。阿庆伯十几年前发生了意外,双目失明,他的听觉与嗅觉都比常人要更敏锐。

我录了音,但防止事有突变,我还是会以文字的方式记录。

“录音笔,录音笔,快。”她激动地对顾廷和叫道。

顾廷和失笑出声,按了开关,发现电池没电,不禁揶揄她:“唉,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急了总是吃不了热豆腐。”

她脸色窘然,快速翻着日记本,在最后找到了一张单独的纸张,上面有阿庆伯的签名和手指印,她和顾廷和仔细看着每个字。

原来那天晚上,阿庆伯半夜小解,听到三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这三个男子的声音是外村人,他没听过。他听到他们一直在说该怎么办,其中一个人说没事的,回市里一定有办法。他以为村里来了小偷,刚想出去,这时又出现第四个人。

于是,那三个人就逼着第四个人不知干什么,因为声音太小,他实在听不清,但他听得出那第四个人的声音,就是住隔壁家阿牛家其中一个小伙,叫方子贺。他会记得这个小伙的名字,是因为这个小伙和他的朋友两个人是好人,见他是个老瞎子,帮他提了满满一缸水。

他怕方子贺被人欺负了,于是走了出去,他听到方子贺对那三个人说没事,他双目失明,看不见东西。

那三个人走到他的面前,他不知道那三人有什么举动,但应该是确认他是不是真的瞎了。方子贺对他说,都是同学,太热了出来乘凉的。后来他们都走了,但方子贺的脚步比来的时候要沉重,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还有一种淡淡的桅子花的味道。

他也没有多在意,他明天还要起早,因为要带老伴去镇医院看病,前段时间梅雨季节,老伴的腿疼发作了。第二天他和老伴起了大早,两人回到村里,已是下午。这时候,他们才知道,原来昨天晚上,那个叫乐天的小伙子犯了事,被阿香的父亲抓个正着。

真是人不可貌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