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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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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前走,信心越大,欲望越是控制不住。

方鹏飞从不怀疑自己的能力,要说有什么不顺,就是佟国华,还有他夫人乔燕,这是方鹏飞心里最大的痛。

如果不是佟国华两次阻止,方鹏飞怕是现在已经到省里了。

两次很关键的提拔,都被佟国华在常委会上阻止住,将近五年的日子,方鹏飞等于在原地踏步走。五年啊,想想都可怕。商人眼里,五年有可能只是个数字,不影响什么。对方鹏飞这种仕途中人,五年有可能决定你一辈子!

方鹏飞不能不恨!

当然,如果不是佟国华如此绝情,方鹏飞也不会靠近罗极光,那也就没有在路万里面前点头哈腰装孙子这一幕了。

每每想起这些,方鹏飞对佟家就咬牙切齿。

是佟国华让他变得下贱,变得失败。

对已经不在人世的林凡君还有岳父林宇达岳母欧阳林茹,方鹏飞也有了诅咒之心。当年精心算计好的一步妙棋,竟毁在这一家人手上。

佟家跟林家是世交,两家还有一层非常隐秘的亲戚关系。

某种程度上,佟家欠林家的,准确地说,是乔燕欠欧阳林茹的。这些是方鹏飞早在上大学时就知道的秘密,不然,他雄心勃勃的目光根本不可能落到体弱多病的林凡君身上。

美丽算什么,校花又能算什么,

方鹏飞绝不是那种为女人而活的人。爱情?他更发笑。

爱情是什么,不过是一个美丽的谎言,

专门用来蒙骗那些无知的人。在他看来,人生没有爱情,只有交易,爱情说穿了就是男人跟女人的结合,

这个结合可以是多种形式,有人为色,有人为钱,

他方鹏飞完全是为了政治前途。政治婚姻。对,

方鹏飞就这样评价自己。

为此他很是嘲笑当年的汪世伦和周培扬,

居然不知天高地厚对凡君抱有企图,尤其周培扬,

差一点就跟他公开竞争。笑话,女人方面,周培扬能竞争过他?他方鹏飞随便来两招,周培扬就花眼了。当年那场战争,方鹏飞几乎没怎么费力就轻松胜出,凡君嫁给了他,让两个心存暗恋的男人很是苦恼了一阵子。当然,

方鹏飞不会将这些说出来,没那么愚蠢,他装糊涂,什么也不知道。

一方面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周培扬和汪世伦对他的祝福和嫉妒,一边加紧运作,想以最快速度靠近佟国华。

那个时候佟还没到省里,是铜水市委副书记,但对方鹏飞来说,已是他政治生命的全部所在。

遗憾得很,这一步走错了。

方鹏飞认为这一生最失败的就是娶了林凡君却没能赢得佟国华和乔燕夫妇的信任,让他所有的计划一落而空,

害得他白白在佟国华身上耽误了将近二十年。如果是两年三年,方鹏飞还能原谅自己,可它是二十年。

对一个想在政治上大有作为的男人来说,

这样漫长的岁月是多么的残酷。

皇天不负苦心人,命运并没彻底抛弃方鹏飞,

经过锲而不舍的努力,终于让他搭上了罗极光这条船。

但是这船并不稳当,或者说,罗极光对他始终缺少一种信任。

这条河里蹚久了,方鹏飞自然知道,光搭上船没用,必须得让人家觉得你牢靠,得捆绑在一起。

可信任并不是那么容易建立起来的,

尤其对罗极光这个层面的人来说,信任两个字就更难。

稍不留神,让别人混进来,有可能引出天下大乱。

被内部人搞翻的不计其数,种种教训不能不吸取。

为此路万里不止一次暗示他,难啊鹏飞,凡事不是一朝一夕的,何况你是有前科的人。

这个前科便在暗示他曾执意要进佟国华那个板块。

方鹏飞苦恼极了,一段日子里他非常沮丧,差点意志散尽,抱一种得过且过的态度。也正是那段日子,

他的感情生活有了空白,别人给他介绍于末末,

方鹏飞未加思索就把这个女人召到了身边。他们上过床。

上床这件事对方鹏飞来说真不是件大事,他看得很开。

他曾有一句很经典的话,男人在两种时候需要女人,一是很成功,需要庆贺,一是很败落,需要发泄。

他将自己跟于末末的关系归结为后者,尽管他不喜欢这个女人,但于末末确实帮他度过了那段危险的日子。当然,他也替于末末办了一些事。凡事总是交换,交换才能对等。

这是他的理解,也是他做事的标准。直到有一天,

他因追求另一个女人失败,被人家狠狠地恶心了一次,那女人不过是市电视台新来的女主播,

就因仗着后面有更强硬的关系撑腰,才不把他放眼里。

方鹏飞这才猛醒,男人不能消沉,更不能让别人看出你消沉。

于是重新抖擞精神,以全新的面貌出现。这次觉醒后,方鹏飞就自己跟罗极光的关系,精心设计一番。他走曲线,先不主动攀附罗极光这棵大树,而是跟罗希希、成睿他们周旋。方鹏飞是那种认准一条道便义无反顾的人,

这从当年他铁了心娶凡君便能看出来。当然,

娶回来后到底怎么样,那是另一说。人必须有两副面孔,一副是给别人看的,另一副还是给别人看的。

让不同的人看到不同的自己,这人就算活明白了。

这点上他真是做得很到位,婚姻也好仕途也罢,表演都很成功。

有那么一段日子,他还假惺惺地对罗希希流露出那么一丝爱意,有种惺惺相惜的疼痛感,差点就将罗希希打动。

方鹏飞敢这样大胆,是他知道罗希希婚姻并不美满,表面看她跟成睿是珠联璧合,十分的惬意,但据他掌握,这两人是各怀鬼胎,婚姻几近名存实亡。成睿外面有女人,不止一个,成睿跟外面女人还有孩子,

他相信这些事罗希希都知道,包括罗极光还有苏宁甚至路万里,也都清楚。跟成睿生下孩子那一个,

最初还是路万里介绍成睿认识的。之所以合着劲隐瞒,是因为他们输不起也不敢输。但方鹏飞对罗希希没胃口,不是他喜欢的那道菜,太强势也太专断。

女人为什么一定要强势呢?方鹏飞忍不住又想起凡君,如果林凡君不要那么强势,不要太不把他放眼里,或许,他们的婚姻是另一种形态,至少不会那么恶毒。哦,方鹏飞头一次将恶毒两个字用到自己身上,

用进他跟凡君的婚姻。过分的假就是恶毒,他是这样解读的。

将根本不存在的事物虚构到大家都来标榜都来追捧的地步,不是恶毒是什么?这种恶毒几乎是他们的专业,

他们当中哪个不会哪个表演得不充分不完美?他们稍稍做点事,就有那么多赞美之词飞来,有些事他们压根没去做,别人已经在使劲地吹捧了。

比如身体力行比如以身作则还比如无微不至同甘共苦,他们有过吗?很少,

可他们每一个人身上都贴了无数张这样的字条,

他们随便一个表情就被解读成种种温暖种种关怀,

有时候弄得他们都想笑。感觉这世界疯了。其实世界没疯,疯的是玩世界的人。

但是最近海东形势很不妙,佟国华复出的声音越来越高,已经不只是传言,往坐实的方向发展,

而且很有可能要全面主持省里工作。这让方鹏飞坐立不安,彻夜彻夜地睡不着觉。一个从不知失眠是啥滋味的男人,如今却要靠吞下大量安眠药来维持睡眠。要知道,

当初把佟家推上火炉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方鹏飞啊。

这事说来话长。自从搭上罗极光这条线后,

方鹏飞跟佟国华那边,算是彻底断了。这点他很清醒,官场最忌脚踩两只船。经营仕途跟经营婚姻最大的不同,就是婚姻你可以脚踩若干只船,只要你玩得转,

只要你有能力征服女人。仕途不同。

这点路万里跟他强调过无数次,肖宁平也提醒过多次,方鹏飞自己更是明白。尤其像他这样前后有过摇摆的人,没有一定的表现,是很难赢得对方那颗心的。于是在某一天,方鹏飞揣着十足的勇气还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豪迈,在路万里安排下,走进罗极光在罗湖公园那套隐秘的办公室。

那是一个暴雨的夜晚,

也是为政多年来方鹏飞跟罗极光最近的一晚,

那晚他跟罗极光推心置腹,该表的不该表的全道了,罗极光看上去很满意,

尤其听到这些年他对罗希希还有成睿他们的“照顾”,罗极光肯定地说:“难为你了鹏飞,这些事我都不知道,孩子们外面做什么,很少跟我提,我也懒得问。

要不是今天你说出来,我还真不知道你跟他们如此亲密呢。”

这话听得方鹏飞血脉偾张,大受鼓舞。

等罗极光再说出一些想法时,方鹏飞那颗已经飘起来的心,再也落不了地,于是一不做二不休,

就将佟滨安排小姨子史蕾以华隆国际名义从大洋转走巨额资金的消息,一点不漏地告诉了罗极光。罗极光大喜,这么些年,他最想抓住的就是佟国华把柄,

可佟国华还有他的家人实在太诡谲,一点把柄都不留下,让罗极光颇为着急。没想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

方鹏飞竟将如此重要的消息送上门来。

激动中差点忘了自己身份,下意识地就要去抓方鹏飞的手。

还好,关键时候他醒了过来,默默思考一会儿,

装做不大相信地说:“鹏飞啊,向组织反映问题,

这是一种好的态度,我们党的干部,就要有这种勇气和胆略,我本人呢,也十分重视你反映的这些。但国华同志身份特殊,是省里的老领导,德高望重,不是什么事都能往他身上强加的。我希望你认真想一想,第一,不要虚构,有就是有,无就是无,一定要牢记这点。二,这事光口头反映不算,必须要有第一手资料,也就是要有证据,最好呢,

能把它写详细点。当然,你如果不方便执笔,

可以安排别人去做,懂我的意思不?”方鹏飞刚要点头,罗极光又说:“还有一点,可以多找几个渠道反映,必要时候,可以直接给中纪委写信嘛,这是党内正常监督,

不要有后顾之忧,我们是帮国华同志纠正错误,

相信国华同志会理解的。”

开弓没有回头箭,很多事当你走出第一步,

就会有第二步第三步,方鹏飞知道,从那晚开始,

他已没了退路,只有一鼓作气咬牙干下去。于是,

方鹏飞真就按罗极光所说,向中纪委连续递了三封举报信。

不久之后,华隆国际事发,佟国华被相关部门叫去谈话,那场风波彻底在海东刮了起来……

方鹏飞原想,自己亲手点燃的这场火,

一定会把佟国华烧得焦头烂额,体无完肤,

也能将心头积郁了二十多年的愤懑和不平全烧出去。这样一来,他在罗极光这里,就再也没有什么“隔阂”,

他已经完完全全属于罗极光。方鹏飞甚至提前做好准备,屁股一挪,往更高的位子上去。这便是最近一个阶段,他不把蓝洁敏放眼里的缘由。

没想到情况总是变化的,有时快得令你猝不及防。

此时路万里就忧心忡忡,说:“不可低估他的能耐啊,风云变幻莫测,什么事都有可能。”

什么事都有可能?

如同冷水灌顶,方鹏飞顿觉自己呆了、蒙了,倏地掉进地狱。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长时间,他失眠,彻底地睡不着,一段时间甚至丧失了对女人的兴趣。这让他更加恐惧,政治野心往往是跟性欲搅在一起的,政治上野心越大,对女人的占有欲也越强,荷尔蒙也越旺盛,

这是被很多人证明了的。可方鹏飞明显是陷入了倒退的境地,于末末数次找他,都被他强行拒绝,还恐吓人家,再敢添乱,让她哪儿来的滚哪儿去。于末末来自小县城,

父母都是下岗职工,当然不愿回去。方鹏飞就说,等吧,等熬过这阵儿,我再替你设计设计。所谓的设计,

是方鹏飞曾经答应人家的,于末末一心想走金光大道,上下活动不少,目前打通了一主要环节,可中间人要价太狠,于末末拿不出,就让方鹏飞想办法。方鹏飞觉得不值。

他花在于末末身上的钱已经不少,再花,就要算投入产出比。

过于赔本的事他是不想做的,睡个女人嘛,差不多就行。

实在睡不成,不睡则可。方鹏飞的设计是尽快将于末末撇出去,离他越远越好。

是该让这女人离开的时候了。

但目前他顾不上这些,也不敢把这些想法公开出来。

于末末也是一狠角啊,能上了他方鹏飞的床,不那么简单。

方鹏飞怕起连锁反应。这是仕途中人最该防范的,

有时一个女人安置不好,骨牌效应就有了。

这些年被情妇小三举报倒的,真是一大片,

方鹏飞不想毁在女人身上。

思来想去,方鹏飞扔给于末末一笔钱,安排一个信得过的人,带她去了北京。让她自行活动吧,方鹏飞还有更重要的事。

可就在这时候,永安大桥坍塌,方鹏飞惊呼,完了,彻底玩儿完。屋漏再逢连阴雨,上天也不放过他啊。

永安大桥为什么会落到铁英熊手里,是他方鹏飞的功劳。

最初大桥是到了廖正泰这边的,成睿得知后找到他,让他设法将此项工程转手给铁英熊。成睿是那种特别自信的人,在方鹏飞面前从来不隐瞒自己的一切,他觉得没必要。

这便是商人跟政客最大的不同。像方鹏飞他们,

不论到哪个层面,不论见什么人,都不会把自己的底亮出来。

成睿反之,他依性情,

或者在他眼里方鹏飞不过是一个有求于他的人,怕什么?

于是他直接道:“最近我跟他之间有点事,欠他一笔钱,让他从这项工程上赚回来吧。”成睿交代完就走了,方鹏飞却觉着非常棘手。一来他知道廖正泰是什么样的人,从他手里要过一项工程,太难。二来他也担心铁英熊。

方鹏飞至今还搞不清楚,成睿他们为什么要跟姓铁的搅在一起?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没必要而且没可能。姓铁的算什么,一棵烂白菜,从里到外都烂透了,根本没有任何价值。

他只是听成睿曾经说起,铁父曾经帮过成睿,对罗极光一家,也有恩。笑话,难道曾经帮过,就要一辈子来报答,这样的人生岂不是很累?方鹏飞心里,是没有报答两个字的,既然一切皆是交换,所有的交易都一笔了清,免得谁欠谁。

所以他理解不了成睿,更理解不了铁英熊,

据说铁英熊一直在吃他父亲老本,

但凡以前从他父亲那儿得到过好处的,他一个也没放过。

无耻之人。方鹏飞这么评价铁英熊。

评价归评价,成睿交代的事,方鹏飞不能不办。

他把廖正泰叫来,拐弯抹角说了一番,廖正泰算是听懂了,惊叫:“我的大市长,正泰好不容易讨到一项工程,你又要给别人,你饶了我吧。我给大市长出个主意,找你老同学周培扬,大洋有的是工程,甭说一座桥,十座八座都没问题。”

“少提他!”方鹏飞恶恶地打断廖正泰,不知怎么,最近他是越来越听不得周培扬了,可恨的是,所到之处,又不能不听周培扬。周培扬三个字,已让他有了神经质,多的时候他也控制不住自己。怎么会这样呢,

方鹏飞也觉不可思议,按说他跟周培扬,不会到这一步啊。

世事难料。人跟人的关系是世间最不牢靠的,夫妻还反目呢,何况别人。方鹏飞这样宽慰自己。

怔思一会儿,方鹏飞回过神,冲廖正泰道:“你也少给我装,老说正泰没活儿干,这些年你拿的工程还少吗?”

“不少,不少。”廖正泰呵呵一笑,一张脸顿时谄媚起来。

都说人以群分,其实更多时候人是以脸分的。

不同身份不同地位,脸就不同。

方鹏飞他们的脸基本都是国字形,

哪怕长得像长方形也能修炼成国字,因为那样正派、威严、透着力量。廖正泰这个阶层的,脸基本都是黄瓜或者茄子,那是被岁月挤歪的。这阵儿,廖正泰那张脸,果真就茄子起来,色彩也是茄子色。

方鹏飞看了,觉得满意。国字脸又威严一下,道:“这样吧,你把工程给过去,损失由我来补,但不是现在,得另找机会。”

“这……”廖正泰装出犹豫的样子,心里已在盘算,这笔生意利润有多大。商人跟官员的不同,

在于商人永远不放弃眼前利益,他们没官员那样从长远考虑,商人是眼前也要赚,长远也要赚,而且眼前比长远更重要。

因为在他们心里,长远是个未知数。

没哪个商人为了长远而不计眼前得失。官员则不,

官员一切皆为未来着想,为下一步谋略。这就是官员能忍、敢忍,商人却不愿忍的道理。岸不同则船不同,

划桨的方式也不同。

廖正泰也只是在方鹏飞面前表演一下,这种表演虽然弱智,但又不能少掉。如同官员任何时候都要强调一下原则,大家都知道强调原则的时候就已准备侵犯原则,

但这种强调又是一种必须,一种不可少缺的程序。

廖正泰表演完后,就按方鹏飞说的去办,

工程最终还是到了铁英熊手里。当然不是直接给过去的,谁也没那么傻,该搞的假动作必须得搞。

工程转包本来就是层层剥皮,步步加价。

谁也不在乎一座大桥能多花掉多少,反正项目就是花钱的,这点上方鹏飞和廖正泰他们观点惊人得一致。

也是在永安大桥层层转包中,

方鹏飞才算弄清成睿跟铁英熊的真实关系,

铁英熊的父亲的确帮过成睿,成睿父亲台垮得早,

成睿能在这个社会打拼出来,

最终以成功人士面目出现在各场合,除了跟罗希希的关系外,最重要的一桶金,还是铁父帮他淘的。当然,这不是重点,成睿是感恩,但这不是他跟铁英熊过从甚密的真实缘由。

真实缘由还是女人,给成睿生下孩子的女人叫徐艺,是铁英熊表妹!铁英熊将表妹徐艺介绍给成睿的时候,徐艺才十九岁,是一名刚进大学校门的小女生。

荒唐!

方鹏飞觉得这个世界真是荒唐,大家荒唐,他也荒唐,不荒唐的,怕就剩了权力。

他为权力而生,也为权力而荣。

永安大桥出事,方鹏飞顿觉一切全完了,彻底玩儿完。

那天晚上,他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

市长蓝洁敏得知情况给他打电话时,

他已跟副秘书长路万里站在了一起。那个夜晚十分恐怖,方鹏飞两条腿一直抖个不停,走路都需要别人搀扶。“看你那点出息。”路万里骂他。是的,比起他的恐惧来,路万里镇静得多,不但镇静,而且极有条理。

“不能怕,打起精神来,有什么可怕的。”

路万里一边鼓劲一边布置工作。那晚路万里真是坚定果决,充分展示了铁腕的一面,方鹏飞算是近距离地感受了一切。

他在心里感叹,路万里这胆略这魄力,他一样也不具备。

看来人家能到首长身边,是有一定道理的。

路万里交代的中心工作有几项,第一清场,让围观的群众撤走。第二控制舆情,不能让消息四面飞。第三找到铁英熊。

方鹏飞负责第二项。周培扬赶到的时候,

他正在指挥武警还有治安人员清理现场群众。

周培扬正是让他清理出去的。不知为什么,

那晚方鹏飞特别不想见到周培扬,两名公安人员跑来请示他:“刚才那位是周培扬,大洋老总,要他进来吗?”方鹏飞怒气冲天:“管他什么周培扬李培扬,都给我轰出去!”

事后证明,不让周培扬进入现场是正确的,

那晚的确有许多不能让别人看到的东西。

路万里这点上充分肯定了他,说他处事果断,措施得力。“行啊鹏飞,一直没发现你这方面还有杰出才能。”

路万里用了杰出两个字,令方鹏飞热血沸腾。路万里接着道:“突发事件面前能如此沉着,如此有魄力,不简单。鹏飞啊,这次的事,我会如实向首长汇报。”

路万里这话说得很坚定,方鹏飞就跟中了头彩,那兴奋劲儿,没法提。要知道,路万里这张嘴,可是很少表扬人的。

但是此后,方鹏飞差点犯下一大错误。

永安大桥如何善后的问题上,他还是犹豫,以为这么大的事故,隐瞒起来很难。再说他也是直线思维,总想着为铁英熊开罪,善后就有点摇摆。风声很快传到路万里耳朵里,

路万里将他叫去,恼火至极地训道:“你是成心想坏事啊,能不能转个方向思考?”

路万里恨铁不成钢。

方鹏飞的确不会转,直到后来,他才明白,路万里说的转,是把责任推给别人,或者让这把火,烧到不该烧的地方。

这地方就是大洋。

借力发力,这是最好的手段。

永安大桥就是路万里借力发力最好的一出戏。

铁英熊的失踪跟佟国华有关,很可能是事发前或事发第一时间,被佟国华安排的人“请”走了。好,既然你想借大桥说事,我们就一起说。大桥是哪家中标的,大洋。

大洋是谁扶持起来的,佟国华!顺着这个思路,

路万里设计出一系列戏,方鹏飞只需按设计将这出戏唱好就行。

他们的思路的确遏制了佟国华,至少佟国华最近悄无声息了,关于他复出的消息,也渐渐弱下去。

为了将主动权牢牢掌握在手中,路万里又指示方鹏飞,一方面紧急为大桥善后,该赔的赔,该处置的处置,不得留任何隐患,尾巴坚决要擦干净。另一方面,

要适时向对方出击,借全省建筑行业安全大检查,对个别企业,个别项目重点进行整顿。这里面学问很多,

方鹏飞自然心领神会。说穿了,

就是将矛头指向跟佟国华关系密切的大洋。必要时候,重提华隆国际。这件事不能算过去,它是一把斧子,能砍掉有些人的野心。

这是罗极光原话。

3整个事件处理当中,方鹏飞表现得既积极又活跃。

积极是一种姿态,方鹏飞知道,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是他向罗极光证明自己的时候。

路万里不是一直说要他拿出姿态来吗?这就是姿态。当然,后来方鹏飞也发现,自己多少有被人利用的嫌疑。

其实就目前情况看,罗极光在铜水或者永安力量明显不足,除永安市长向华清几个外,多数人没站在他这边。

而蓝洁敏还有魏洁她们,毫无疑问跟佟国华走得很近,尤其蓝洁敏,称得上佟国华死党。

这跟罗极光对待下属的态度有关。罗极光长着一双有色眼睛,看人三分疑,三分还要留在自己心里。

没有哪个人能轻易靠近他,更甭说交心。过分疑人就是拒人,这点方鹏飞感受尤其深刻。正因力量薄弱,

路万里才将所有任务压他身上。

“台帮你搭好了,怎么演,怎么唱,全看你自己。唱好了,我会在首长面前如实汇报。唱不好,呵呵……”

路万里鼻孔里哼出两声,阴森森的,令方鹏飞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