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手洗点点头。老人转身朝着他说：
“是用什么人工方法使她们怀孕的？”
御手洗还是点头不语。
“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掌握了人工妊娠的技术了吗？”
御手洗再次点头，接着发问：
“方法是有，可怀孕这件事能那么简单？”
“克隆羊多利是经过了近三百次试验，才最后着床的。”
老人听罢，有些嗔怒：
“你说什么？克隆？你是说他们在做克隆实验？”
面对老人连珠炮似的发问，御手洗摇了摇头。
“那肯定不是。克隆的理论是在DNA发现以后才出现的。即使再聪明的天才，在那个年代也是不可能做到的。”
“说的倒也是。”
“至于怀孕，当时有没有做更直接的实验呢？”
老人听了御手洗的问话，沉默良久，开口说道：
“我不喜欢妄下定义，但那不过都是传言，我自己也没有亲眼目睹……”
御手洗一边点着头，继续洗耳恭听。
“我听说，他们让大猩猩或者红毛猩猩跟那些姑娘交配，然后等待她们怀孕。但是，听说最终没有成功。”
“原来如此，那就是之前您所说的那个实验？”
“我想是吧……”
“不会错的。他们凭着猜想下手，用各种实际的方法进行试验论证。他们的目的我们基本可以搞清楚了。”
“那他们采用了什么实际的方法呢？”
“是啊，我也纳闷。”
“那究竟是什么方法，他们又干了些什么？”
“您不是说过他们解剖动物吗？”御手洗问道。
“是的。”
“我看，恐怕他们进行的是现在发育工学里所说的那种嵌合体合成吧。”
“嵌合体？”
“是的。”
“那是种什么东西？当时我的那些同伴都干了些什么呢？把人或者动物解剖以后，又取出了什么器官呢？”
“是卵巢吧。”御手洗脱口断定，“没错，肯定是。”
“卵巢？”
“是的。如果解剖的是人，那摘出的就是卵巢中的卵子。”
“卵子？人也有卵子？”
“当然有了。不过，人的卵子只存在于女性身上，也只携带了母体上一半的遗传基因。”
“就像鸡那样吗？”
“胎生是后天获得的资质。因为供氧不足，从数十亿年前开始，人类的祖先就演化成通过受精卵来繁殖人类。”
“噢，他们实验什么？”
“用红毛猩猩直接做的实验没有成功，他们就试着实验合成其他动物与人的混合基因体。”
“你说的是什么？有什么方法吗？”
“理论上当然有。不过他们用的是最原始的办法而已。”
“怎么做？”
“在显微镜下，从采集到的卵子中提取卵子的核。”
“提取卵子的核？”
“就是说，提取出女性一方的DNA，然后在其初期胚胎阶段，与其他他们想杂交的动物细胞混合，再植入母体内，用电击等方法刺激其细胞分裂，最后放回女性的子宫里，使其着床，在子宫里培养胎儿，等三十八周后，生育出他们想要的新动物。”
老人听到这里，惊得目瞪口呆：
“能生出什么呢？那生出的又是什么呢？”老人喃喃自语。
“生出的是杂种。将两种不同的动物混合成一种。”
“有这种事儿？”
“理论上是可行的。至于能否长期存活，能否继续传宗接代，那就另当别论了。在同类动物中将个别的不同细胞混合，放回子宫，待其妊娠发育，就是克隆的过程。但是，这种着床的成功率很低。罗斯林研究所培养出的多利克隆羊就是一例，克隆虽然成功了，但就像客迈拉一样，繁殖率很低很低。”
“客迈拉是什么东西？”
“客迈拉是希腊神话里的一个怪兽的名字。它长着狮子头，山羊身子，蛇的尾巴。这里说的不是一个受精卵反复分裂衍生出的个体生物，而是如植物嫁接一般，根据身体的个别部位进行不同遗传基因的组合而衍生的个体生物，也就是人们所称的混合种。”
老人听得目瞪口呆。
“原来那就是半人半兽……”
“一点儿不错。”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那就是说，他们将那种组合过的卵子植入那些犹太姑娘的子宫里，是吗？”
“他们肯定在你不知道的地方，给她们杂交过了，否则她们不会怀孕。”
“五十年以前他们已经做了那种实验了？”
“这不过只是一种比较单纯的想法，尽管他们还没有发现DNA和遗传基因，只是搞实验而已。他们也没有考虑到免疫方面的问题和抗原方面的问题，这种狂想无论在任何时代都可能发生。”
“但那可是被禁止的……”
“说得没错。无论在任何时代，这种实验都是不会获准的，也不可能获准。但是在纳粹统治下，对犹太人实行的是种族灭绝政策，这种丧尽天良的行径，确实是极有可能存在的。因此，只有在那个时期的德国，这种恶魔的妄想，才会付诸实验。”
“疯狂科学家。”
御手洗点点头：“他们不止一个人，而是一大群人。”
“可他们究竟为什么要进行这种骇人听闻的实验？搞那种半人半兽？究竟是为什么呢？”老人叹口气说。
“纳粹是想制造一种新的兵器吧？”御手洗推断说。
老人听罢，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点点头。
“兵器……是的，是啊，是兵器。啊，一点儿也没错。因为，那个研究所就是专门研制尖端武器的。可那混合杂种呢？让那些犹太姑娘怀上杂种，怎么能成为新型武器呢？”
“那些姑娘只是被当成实验的材料，她们受到的是什么待遇呢？”
“监狱就设在地下设施里的一个角落里，在从研究所往走廊稍微往里一点儿的地方，里面有床，环境也不是很脏，但那些姑娘始终被一丝不挂地关在里面。她们下腹部鼓鼓的，乳房膨胀，肤色微肿，看得出是明显的妊娠现象。她们完全被当成动物，没有一点人的尊严。那些不听他们摆布的姑娘，则被整天戴着口枷，双手背铐，惨不忍睹。那些鬼畜行径简直令人发指。”
“那样妊娠是很难的。她们本人不知道实情，只有这样关着。如果着床失败，就必须进行下一项实验。”
“那样做，他们想创造什么？”
“他们也许会提取姑娘的细胞与红毛猩猩或者大猩猩细胞杂交，然后再放回姑娘的子宫里……”
“是吗？那就是说，他们在杂交人与猩猩，培育半人半兽……”
惊恐之余，老人的思维似乎停顿下来。
“尽管是想象，如果创造出那种非人非兽的怪物，说不定可以将其训练成战士。成功率究竟有多少不得而知，但是如果真的生出了非人非猿的怪物，那就完全可以派上用场。怪物的残暴会受到欢迎，因为那是战争时期，两军厮杀，需要战士去冲锋陷阵，培育出这种不畏枪弹，随用随弃的士兵就是他们的目的。”
“呸，简直是荒诞无耻！”老人唾弃道，“简直是天方夜谭，脑子出了问题！”
“不过，他们实验新兵器是千真万确的。可最后研究出来了吗？”
“的确有个姑娘怀上了。千真万确……”
“生出个什么样的东西？”
“我认为，根本就不会生出半人半猿的怪物来。我压根儿在那里就没有看到过……”
御手洗点头同意。这回该轮到他来解答了。
“他们想创造各种各样的怪物，但是最终都没有成功。但只有一例成功了。那是人和海豚的杂交品种吧？”
老人瞠目结舌。
“也就是说，那是人鱼！”
老人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是这样……那个是……那个吗？”
“您见过吗？”御手洗继续追问。
“是有什么东西，在池子里游动。我不在那个有池子的房间里干活，没法靠近看个究竟。”
御手洗点头表示理解。
“不过，等一等，姑娘们产下过什么，当时我曾经被叫过去帮忙助产。现在想起来了，那些全部都是死产。没听说过产下半人半兽的怪物。更别提什么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海豚什么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