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
玄幻 武侠 都市 历史 科幻 游戏 女生 其他
首页

相交的平行线(3 / 3)

開啟AI情感朗讀功能。歡迎大家點擊體驗!

突然,他的脖子动了一下,颈骨转动发出了“嘎啦嘎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里无比清晰。我的心头一颤,想要离开,却发现两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那是一张我无比熟悉的脸,那他妈就是我的脸!我的脑袋里一道闪电划过,然后陷入了一片空白,一个阴沉声音在我的耳旁不断响起:“你已经死了,你已经死了……”

“见鬼去吧,老子没死!”我对着夜空歇斯底里地咆哮,直到喉咙泛起了一股血腥味。看来喉咙是被喊破了,我喘了口气,视线落到了那间杂物间,估计今晚是在劫难逃了,杂物间是我最后的防线了。

我用手机照了照杂物间所在的方向,便快步朝它走去,然后一把拉开了门。我的左脚刚刚迈进去,右脚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又摔了个狗啃泥,下巴也擦破了皮,顿时感到一阵热辣辣的疼痛,脸如同被火烧过一样。

“什么玩意?”我艰难地回过头,摁亮了手机屏,草坪上那具四肢扭曲的尸体竟然横躺在门口,在绿色的荧光之下显得无比可怖。

该死,我明明撒过尿了,可是膀胱不听使唤,温热的尿液喷涌而出,湿透了整个裆部,一股骚臭味四散开来。

突然,尸体抬起了脑袋,露出诡异的笑容,却带着哭腔对我说:“狗子,狗子,救我,耗子,耗子他……”

你经历过绝望吗?那就是在坠入万丈深渊之前,你明明揪住了那根救命的绳索却又眼睁睁看着它从你指间溜走的感觉。身体,不断下坠,而万丈深渊之下究竟是什么,谁也不知道。我他妈应该是死了,我头一歪,双眼一闭,顿时失去了知觉……

Part8 耗子(四)

一天前。

我是耗子,这里是公共教学楼的天台,我一个人,拨弄着手表,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五十分了,下课时间。我倚着天台的栏杆,掏出手机,拨通了狗子的号码。

“狗子,我是耗子,我在天台,想找你商量点事。”

“什么事?非得在饭点商量?还要上天台?得,我马上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狗子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天台的门口:“干!累死了。”狗子一边骂着娘,一边朝我走来。

“啪”狗子也倚在了栏杆上,给自己点了根烟:“什么事情呀?”

“狗子,那钱,你打算什么时候还?”我看了他一眼,缓缓开口道。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额,我现在手头有点紧,要不下个月吧。”狗子的眼神在半空中游离,吸了口烟,朝天空吐去。

还和我装!我一把揪住狗子的衣领:“别扯了,你会没钱?没钱你天天带着姑娘出去吃喝玩乐?这钱你都都欠了三个月了!”

“别动手噢,我告诉你,没钱你就是没钱,你就是打死我,我也还不了呀!”狗子丢掉了手里的烟,举着手,一脸无辜地看着我。

死?我的脑袋里划过一道闪电,一个个血淋淋的“死”字不断涌出我的大脑皮层。“既然如此,那我就送你一程,死瘦子!”我目露凶光,一个快速下蹲抱住了狗子的双腿,一把将他掀了起来,然后他失去了重心,整个人翻出了围栏,从天台摔了下去。

干!我他妈干了什么?我杀人了!我急忙朝下看去,狗子一动不动地躺在公共教学楼后面的草坪上,四肢的关节都已经摔扭曲了,脖子也被摔断,脑袋旋转了一百八十度,脸贴着草坪。地上没有血迹,估计是摔断了脖子外加内出血死亡吧。

镇定点!我吞了口唾沫,用力揉了揉脸。现在已经是饭点了,应该没有人会看到,而且这片草坪是被矮树丛围住的,除了学校的除草工会进去之外,没人会进去的,即使是被发现,估计也会定性为自杀或者失足坠楼吧。我极力自我安慰,以开脱心中的那份罪责。

我狠狠地踩灭了地上那截还未熄灭的烟,踢进了天台的排水口,叹了口气。唉!有时你不得不承认,这人命和香烟没什么两样,都是那么的虚无缥缈,都是那么的脆弱无力,说没,就没了。

理了理衣服后,我下了天台,把自己隐藏在无数赶往食堂吃饭的学生之中。对,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狗子是自己摔下去的。

食堂的人和平时一样,异常的多,已经没有桌位了,我打包了一份鸡排饭后,哼着小曲,一步一摇地走向了寝室……

哎?怎么寝室的门没有锁,是虚掩着的?狗子已经不在了,难不成是进贼了?我刚推门进去,“啪”,手里的鸡排饭落到了地上。我呆呆地看着端坐在电脑前的狗子,他聚精会神地玩着游戏,身体还时不时跟随着游戏角色的闪转腾挪扭动两下。他,他不是已经死掉了?

“谁呀?”狗子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将头转向了门口。

狗子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然后赶忙将视线移回到电脑:“哦,你回来了呀。”但是他的右腿一直在抽搐,这是他极度紧张的表现。我也不知道他紧张些什么,只看见他的电脑屏幕里,他操控的游戏角色因为他放错了技能而被敌方杀死,屏幕瞬间变成了灰色。

“没事,没事,手滑了。”我抹了抹脑门上的冷汗,急忙捡回了地上的鸡排饭,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埋头开始吃饭,脑子里尽是狗子摔下楼的惨样。

没理由,他明明摔死了,没理由,没理由呀!

不行,我没有杀他,镇定点,接着吃饭,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不敢回头看狗子,狗子那边,敲击键盘和点击鼠标的声音也渐渐消失,寝室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哎,耗子。”狗子有气无力地叫了我一声,差点没把我噎死。

我用拳头锤了锤胸口,颤抖着问道:“什么事?”

“呼啦”,狗子拉开抽屉,拿出一卷用橡皮筋扎好的钱抛向我:“耗子,这钱,也欠了你那么久,怪不好意思的,要不你点点。”

我一愣,在钱马上要砸到我脸上的那零点几秒内,放下筷子,转过身子,接住了向我飞来的钱:“咱哥俩谁跟谁呀,得,晚上咱出去搓一顿,我请客,庆祝一下。”

“嗯。”狗子点了点头,右手一直摁着他那条抽搐的右腿……

Part

.我是谁?老猫?

“我去,这里是哪里?”我睁开眼,发现自己并没有躺在寝室那松软的床铺上,而是一间脏兮兮的杂物间里,太阳光透过窗缝打在我的眼上,我下意识用手遮挡了一下。哦,对,凌晨的时候我差点被脏东西弄死,还好我命大,死里逃生。

我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和蛛网,从内侧的衣袋里掏出一个怀表。嗯?怀表?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已经是上午十点二十分了,在上第二大节课了,我快迟到了。看表的时候,眼睛的余光扫到了杂物间的一个角落里,躺着一条闪着银光的撒旦羊头挂坠。这是我的?应该是我的,这间屋子除了我没有别人了呀,我想都没想,弯下腰拾起挂坠,挂在了脖子上。

推开杂物间的门,外头一片阳光明媚,温暖的阳光照射在我的身上,我伸了个懒腰,全声的关节都“啪啪”作响,太舒爽了,也许凌晨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我喝大了所做的噩梦罢了。我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自嘲道:“见鬼去吧,都二十一世纪了,哪来的那么多牛鬼蛇神,下次少喝点就好了。”

拉开天台的铁栅门,一层一层往下走,还是那个熟悉的公共教学楼,这边传来某个研究古汉语的老教授抑扬顿挫的古诗文背诵,那边又传来某个数学老师操着并不标准的普通话解释拉格朗日定理,这里还是地球,这里还是阳间,没有任何的异常。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一楼,我看了下存在手机里的课表,便径直走向了那间卫生间隔壁的教室。推开门,是个戴眼镜的女老师在讲现代汉语,教室里所有人的注意力全被我吸引了,女老师似乎有点不开心:“老猫,这是你第几次在我的课上迟到了?上个礼拜的作业打算什么时候交?”

什么?老猫?我不是叫耗子吗?不对,是叫狗子呀!我有点蒙圈,一时竟没能想起自己到底是谁?这难道是酒喝多了的后遗症?我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摸了摸后脑勺,对着女老师尴尬一笑:“老师对不起,作业下堂课给您,我下次保证不再迟到了。”

“好了好了,上课上课。”女老师也不想多说什么了,对着我摆了摆手,示意我往后排坐,又重新拿起了教案。

从教室前门到最后一排,大概是十米光景,这十米我像是走了十年那么漫长,眼前不断跳出“老猫”这两个字,昨夜发生的一切,在脑海中不停地回放。

“我去!”已经到了最后一排,我的脑袋差点磕到墙。最后一排的最内侧,坐着一个留着齐肩长发,穿着黑色长衣,长得并不能算漂亮,但是很耐看的姑娘,正在认真地摘录着老师的板书。这姑娘,好像在哪里见过呀,这,这不是狗子的女朋友吗?我在他的皮包里见过他们俩的合影!在她的外侧,坐着两个男生,一个是个麻杆,穿着一件运动服,低着头在玩诺基亚板砖机上自带的贪食蛇游戏,屏幕发出的绿色荧光打在他的脸上;另一个体型略有发福,穿着一件黑色的套头衫,戴着一顶黑色板帽,耳朵上塞着耳机,嘴里不断念叨着含混不清的饶舌歌词,在一刀稿纸上疯狂地写着什么。

突然,他们两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抬起头,对我微微一笑:“你来了呀,老猫。”

我的两个眼珠差点没从眼窝里蹦出来,为什么这两个家伙不但与狗子和耗子的穿衣风格一样,甚至还长着一模一样的脸?

他们同时把脑袋转向那个姑娘,又同时转向我:“老猫,还站着干什么?坐呀。这位,是我们仨的女朋友。”

闪回、倒放,记忆的碎片不断拼凑,再破碎,再拼凑。哔,我的大脑像是突然死机,停止了一切运作,然后在一瞬间又被重新启动。

我是耗子。不!我是狗子。不不不,他们俩才是狗子和耗子!那个姑娘是我的女朋友!对!没错,我是老猫,我就是老猫,我,找到自己了,嘻嘻嘻,我是老猫,我是老猫,我是老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