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丕望向大江下游。
“大澄国最近动静如何？”
吴索立即上前，递上最新的大澄国情报。
大蕤帝国攻下湖西之地后，大澄国朝堂出现不小的震动。
礼部侍郎周肃首当其冲。
先是被革职软禁，接着翻出倒卖隔年陈粮和毛驴的大罪。
随着倒卖案不断深查，越来越多差吏被下狱。
最后才发现，所有世族都是牵涉其中，就连皇族苏家也脱不了干系。
大澄国的根基是世族。
结果就是雷声很大，雨点儿却小得可怜。
周肃这个牵头人，被判秋后问斩，家眷一律流放充军。
数十名没有世族背景的差吏，成为牺牲品。
这本是大澄国内事，恶名刚起的大蕤帝国，自然不能多加干涉。
再怎么说，周肃也只是生意上的合作者而已。
大澄国脆弱的神经，刘丕可不想悍然触动。
然而，世事难预料。
正当刘丕快要忘记周肃时，大澄国突然冒出一伙黑衣人。
他们竟然劫狱了。
不仅成功救出周肃，就连周肃的家眷也陆续脱身。
这伙黑衣人行动谨慎。
将周肃及其家眷送上渡船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渡船则是一路溯流，最后停靠岳城郡码头。
刘丕得知消息后，第一反应就是大澄国故意找茬。
如果坐实刘丕买通周肃，大蕤帝国将彻底变成虎狼之国。
大澄国和大云国出于自保，极有可能投向大顺国。
大蕤帝国再厉害，也难抵御三大邻国的联军。
刘丕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周肃，将大蕤帝国置身于险境。
唯一的办法，就是装糊涂。
所以周肃抵达岳城郡后，刘丕始终没有召见。
本以为大澄国会派使者上门质询，结果却出乎意料。
大澄国朝堂毫无波澜。
当民间出现传言，朝堂竟然颁布一则告示。
周肃畏罪自尽，家眷追随。
曾经轰轰烈烈的倒卖案，就此画上圆满的句号。
刘丕这才反应过来。
周肃现身岳城郡，不是大澄国故意找茬，而是大澄国世族有意为之。
刘丕遣返周肃，等于昭告天下，大蕤帝国喜欢过河拆桥。
倘若刘丕善待周肃，那就说明他们多了一条后路。
在世族眼里，保住家业传承才是第一要义。
谁做皇帝，根本没有区别。
世族的生存之道，在于多方下注，让自己处于不败之地。
相较之下，门阀贵胄与氏族只能算原始势力。
门阀贵胄眼中，只有权势继承与财富囤积。
氏族属于报团取暖，只为谋求更多生存资源。摧毁他们，只需杀伐果断。
世族却不一样。
他们以世族互助为纽带，族人遍布各行各业。
即便短暂没落，也能通过快速堆积资源，重新扶持世族引路人。
宛如一台制造机器，可以批量生产各类人才。
世族的目光维度，从来不是某一国某一朝。
只要持续产出，总会出现成功名就者，通过反哺的方式重振世族。
刘丕并不反感世族。
朱扁、苟或、马偲等人，背后便有世家雏形。
总不能因为他们家族重视教育，导致人才太多，所以要刻意打压。
九省十三司衙门，需要真正能做事的人。
五阶学堂，只是打开通道。
至于谁能走到最后，就看谁家愿意长期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