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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3 险中求胜(3 / 3)

她看看门外那束光,又看看自己被缚住的双手,咬了咬唇,张开嘴,伸出一根手指向喉咙里抠去。一阵强烈的恶心,她“哇”地呕吐起来。胃里没什么东西,只把刚刚喝的水吐了出来,湿漉漉的一大摊,很有视觉效果。

男子果然立刻冲进来。“怎么了?”

她猛烈地咳嗽起来,做出十分痛苦的样子,心里却兴奋地怦怦直跳。他果然是拿着手机进来的!大多数人玩手机正入迷的时候,如果有事要突然离开,通常不会放下手机,而是下意识地把手机拿在手中。她刚刚赌他会带手机进来,她赢了!

“我……我也不知道,”她边咳边说,“就是突然胃难受得厉害。”说罢又干呕起来。

他犹豫片刻,蹲下来,放下手机,把她往旁边干爽的地方挪了挪。罗开怀一边继续干呕,一边悄悄把腿放平,盖住他的手机。

“谢谢你,”她缓了缓,虚弱地说,“可能是刚才喝了凉水,你能帮我倒杯热水吗?”

他蹙眉:“这儿没热水。”

很好,要的就是没有热水。

“求求你,”她痛苦地说,“你能帮我弄一点儿来吗?我……我好难受。”

有了刚才那一眼,她相信他潜意识里已经对她有些在意,所以应该不会拒绝这个请求。他看守她不知要多久,不可能叫外卖解决温饱,所以外面应该有烧水工具,用来泡个面什么的。

他想了想,果然点头:“你等一会儿。”

他的背影刚消失,她立刻奋力拿过手机。脚步声渐远,外面响起接水的哗哗声,她飞快地给桃子发了个短信:桃子,救我。接水声停了,不一会儿他的脚步又渐近,她飞快地调好游戏界面,把手机扔在原地。

“得等几分钟,你还行吧?”

“嗯。”她忙点头。

他转身出去,想了想,又快步回来,一眼看到地上的手机,捡起来,看看界面,又看看她,终于转身出去。

她舒口气靠在墙上,感觉刚刚心都快跳出喉咙口了。

“桃子”是她对桃子的专属称呼,这四个字,她相信桃子能看明白。短信里没有地址,可她听说警方会手机定位,那么,剩下的就是寄希望于桃子尽快找到她了。她能找到这里吗?她能找到这里吧。还有他,他能找到我吗?他会来救我吗?

等待变得无限漫长,窗外始终暗沉沉的。一阵倦意袭来,她闭上眼,仰头靠在墙壁上。模糊中听见门口的脚步声,她反应一瞬,急忙抬头,看见的却不是桃子,也不是他。

男子持刀立在门口,见她醒来,表情一僵:“对不起,但我也没办法。”

“你要杀我?”她惊恐地向后退,但身后已是墙壁,“……为什么是现在?”

她飞快地猜想刚刚发生了什么。她失去人质价值了吗?朱宣文不肯救她?不,不会!此刻精神高度集中,她忽然确信朱宣文一定不会不管她,只是……就算他答应了朱力的要求,朱力就会放了她吗?陡然一惊,她这才发觉自己其实置身于一个死局:朱力怎么可能放了她?当然是杀她灭口,把他自己和这件事撇得一干二净。

“我不知道你得罪了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杀你,”男子走近了,刀抵在她脖子上,眼中凶光显露,“但老板有命令,他们让你现在死,你就得现在死。”

“等一下!”桃子还没动静,她必须想办法自救,“杀了我,他们给你多少钱?”

男子愣了片刻:“多少钱也得杀,别以为你出双倍我就能放了你。”

“我不会给你钱,我只是想问你,这钱你想用来干什么?”

“你想多啰唆几句,多活一会儿?”

“用来养活你弟弟吗?”

男子持刀的手一颤,她颈上多出一道血痕。她忍着疼,继续说:“你弟弟学习很好是吧,他在念初中,还是高中?你还希望他将来念大学吗?你杀了我赚的钱,就是要用来养活他?”

“你闭嘴!”

“你害怕了?你怕等到有一天他长大成人,你不敢告诉他,他的学费里沾着人命呢!就算他再优秀,他的过往里也有你欠下的血债。”

“杀你是我做的,与他无关,别以为你伶牙俐齿,我就会放过你。”

她紧紧盯着他:“你就不怕被抓吗?”

他唇边浮起一丝不屑:“万无一失,这个真不用你操心。”

万无一失?这个词让罗开怀有些在意,是他口出狂言,还是他们真的有什么万全计划?朱力做事谨慎,看来很可能是后者。那怎么办?自己今天是真的逃生无望了吗?

“你就不怕万一吗?”她不放弃地追问,“多少杀人犯被抓前都认为自己万无一失,你以为警察都是白当的?技侦、网侦、图侦、刑侦,还有多少你听都没听过的侦查手段,天罗地网,你以为你们那点小小伎俩真能瞒天过海?”桃子以前和她吹嘘警察多厉害,她只哼哈地听着,一共就记住这么多,没想到今天真派上了用场。

这些话明显起了作用,男子的刀无意间松了松。

“万一你被抓了,你攒下的钱够养活你弟弟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三年四年?他以后怎么办?有人继续供他念书吗?”

他下颌紧绷,眼中却闪过一瞬惊恐。

她知道自己找准了方向,继续说:“想也知道,他一定会辍学,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变得像你一样,甚至比你更惨。真是可惜啊,原本那么好的成绩,也许能考上名牌大学,有个锦绣人生呢。”

“你别说了!”他竭力吼叫着,脖子上青筋毕露。

“我是可以不说,但你可以不想吗?我不知道他们给了你多大压力让你杀我,但我告诉你,许多你以为非做不可的事,其实并不是真的非做不可。想想你加入这一行最初的目的,你是为变成杀人犯而加入这一行的吗?还是只是为了养活你弟弟?杀了我,你只会离最初的目的越来越远!”

她越说越有气势,目光炯炯地逼视着他,眼神比他的刀子更锋利。男子的目光开始躲闪晃动,手中的刀子也在她颈边摇晃,半晌,终于当啷掉落。

“啊——啊——”他踉跄着站起来,两步跑到被钉住的窗边,声嘶力竭地大叫。

砰!大门就是在这时被撞开的,桃子转瞬就和一队便衣冲进来,三两下制伏了半崩溃状态的男子。罗开怀第一反应是怎么来得这样巧,又一想,怪不得影视剧里的警察都在麻烦解决后才出现,原来艺术果然源于生活啊。

这时另一个男子突然出现并蹲在她身边,马上带来了第二个更加有深度的问题:“朱宣文?你怎么和他们在一起?”

“朱力告诉了我这个地方,刚好桃子也定位到了这里,我们就一起来了,”他简短地说,一脸紧张,“你怎么样?哪里受了伤?严重吗?”边说边以目光检查。

罗开怀惊讶地问:“朱力?他怎么会告诉你的?”

朱宣文微微一顿:“你的肩膀受伤了。”

“……你答应了他什么条件?”

“你别乱动,我帮你把绳子解开。”

桃子制伏了绑匪,也过来关心罗开怀的伤势,确认她只是一些皮外伤,终于放下心来,扬眉笑着说:“哎哟,我的大小姐,还好你没事,你不知道,这一路上我们的朱大帅哥担心得魂都快掉了。”

罗开怀看向他,他仍在费力地解绳子,因为背着光,看不清神情。

“那个,”她小声说,“你旁边,其实有把刀。”

他看向手边,这才发现绑匪刚刚掉落的那把刀,忙捡起来挑开绳子。桃子抿唇看看他,又看看她,再次确认了她伤势无碍,意味深长地说要带绑匪归案。警察似乎都有高于常人的洞察力,临走时,好几个便衣向他们投来含蓄的回眸。

屋子静得太突然,叫人措手不及。屋外的灯光投进来,房间半明半暗。也是奇怪,明明是一样的昏暗,现在与十分钟前却分明有了不一样的温度。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他说。

她嘴唇动了动,有些话在喉咙里,想说,却有什么东西堵着。他来救她了,比她想象的更干脆果决,这是她今晚设想了许多遍的结果,此刻真的发生在眼前,她才知道,自己原来是这么难过。

“你到底给了朱力什么?”

他抬手抚上她的脸颊,笑了。“没有什么比换回你的平安更重要。”

一滴泪珠落下来,濡湿他指尖。“你放弃了你的股权对不对?”

他暖融融地看了她一会儿,用手指帮她擦干眼泪。“你知道吗,刚听Dave说你失踪了的时候,我急得快疯了,那时我心想,只要能把你平安找回来,我愿意放弃所有的东西。现在愿望成真,这不是很好吗?”

她嘴唇一瘪,汹涌的眼泪决堤而出。自从妈妈去世,她已经很久没有大哭了。过去的许多年,不管生活每一次如何艰难,她都相信自己能挺过来,她也确实都挺过来了,即使是今晚刚刚命悬一线的时候,她也没有一丝想要哭的感觉。她以为自己大概被生活磨炼了太久,以至遇到再大的危险、再难的处境,她也都不会哭了。谁知就是现在,明明危险已经过去,她应该很开心很开心的时候,眼泪却像决堤的洪流,汹涌不绝。她想这十几年自己原来不是没有眼泪,它们只是攒了下来,在等待今天。

哭了很久很久,眼泪濡湿了他半边衬衫,她终于止住眼泪抬起头来,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哦,把你衣服都弄湿了。”

“要是还想哭,我还有半边衬衫,”他笑着说,“不过,我还是喜欢看你笑的样子。”

他的眼神语气像有魔力,明明泪珠还没干,她看着他,就真的笑起来了。想起以前桃子说,女孩子谈恋爱的时候就是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她想,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这样一想,笑得更浓了。

忽然,她又蹙了蹙眉。

“怎么了?”他问。

“我觉得不对劲,朱力怎么真把地址给你了?我还以为他会杀我灭口。”

他想了想,也说:“我签《放弃股权同意书》的时候,也以为他不会轻易告诉我你在哪里,可没想到他真说了,我当时救你心切,也没想太多,现在想想,的确是太容易了。”

她思索一会儿,忽然问:“你在来的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有几个村民模样的人,怎么了?”

“我知道朱力的计划了!”她脱口而出,“刚刚绑匪对我说,他们有个万无一失的计策,还说老板让我现在死,我就得现在死。他们是算准了你赶到这里的时间,在你到达之前杀了我,然后嫁祸给你,连目击证人都找好了。这里已经在拆迁,如果不是特地安排,深更半夜怎么会有村民出现?”

他听着,也慢慢露出惊讶的神情,良久,齿缝里念道:“朱力!”

“我们绝不能让他得逞!”

他有点诧异:“他的确没得逞,你不是好好的?”

“我是说股权,你的股权不能就这么让他抢走了。”

他轻叹了叹,和她一起背靠在墙上。“上次我装病,就是想把公司让出去,兜兜转转这一场,现在终于让出去了,又要把它拿回来,你说何必呢?”

她看了他一会儿,良久问:“那你甘心吗?”

他笑,抬手摸摸她头顶。“有你,我什么都甘心了。”

“可是我不甘心,朱宣文,我不甘心,我们明明都已经赢了,我们已经改写了命运!”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命运其实就像历史一样,是改变不了的,我们已经尽力了,也没有什么遗憾。”

“我们还没有尽力,”她坚定地说,“你那份《放弃股权同意书》是被胁迫签的,只要能证明朱力是这起绑架案的主使,就能让“同意书”失效。”

他目光投向远处,哼笑了一声:“以他的谨慎,恐怕很难。”

“几个小时前,你在酒会上对我说,命运天定,也靠争取,这是我教你的,你会铭记。现在,你还记得吗?”

他看着她,眼睛里有微光闪动。“我当然记得。”

“命运把这段奇特的记忆给了我们,绝不应该只是为了告诉我们命运天定,我想再试一次,朱宣文,你愿意吗?”

他深深地看着她,唇角慢慢地弯起来。“好,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