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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0章(1 / 3)

走到这里,她其实是有些恍惚的。恍惚得好像一个高度近视的人,摘掉了眼镜后,在凭着虚虚实实的轮廓去猜测大体。又好像在云上,如梦似幻地完成了所有理想动作,虽是完美,却机械又木讷。

今年先结婚吧——她却不敢百分之百地笃定,也感受不到脚踏实地的真切。

大概也因为这样,她才睡不安稳,早早地醒了过来。窗帘拉得很严实,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天气,有没有风有没有晴。他在身边睡得很熟,轻闭的眼轻抿的唇,还有轻盈的呼吸——柔和明朗得就像早上八点钟的太阳,没有那么耀眼,也没有那么暴烈,一切和煦得恰如其分。被他缠着的右腿有些麻了,但她不敢动,怕吵醒他后不知道怎样为昨晚似有若无的对话找个旁白,只能双眼柔和地看着他,通过眼神抚摸着那俊朗得不带任何疲惫和松懈的脸——以前哪里敢设想,两个独立自主并且一意孤行的人,居然会在潜移默化中悄无声息地互相渗透,互相篡改——就像这样,她不像她了,他也不像他了。

是不是爱情在本质里,就注定要这样互相迷惑——她也不晓得。

唯一晓得的现状是,在偌大的迷惑中,有一种很是微妙的感觉牵扯着他们,他亦真亦假地求了婚,她亦假亦真地说了好——偏偏又很清醒地知道那不是一场宿醉,而是一对恋爱的情侣在畅想未来时自然而然发生的事情。她要结婚了——光想着就觉得心里飘忽,有一些些想要反悔,却又找不到凿凿有据的推辞,偏偏没有道理的反悔,又带有一种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意味——便只能这样,一个人心猿意马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眼神太过婉转或是太过探究,他竟耸动了两下睫毛,有隐隐要醒过来的趋势。她本就看得仔细,此时更觉得那对精巧的睫毛颤颤得,好像她小时候在冬日雪后的早晨细细观摩着的那条细枝桠的尖尖,被簌簌积雪压得一跳一跳的。她突然就玩心肆起,抽出被他紧裹着的右臂,伸出食指落在他卷翘的睫毛上,轻压轻放,心情瞬间明朗得像小时候第一次被父亲带去游乐园咯咯乱笑地在跳床上蹦跶着。

他本就警惕,又被她施以这番毫不掩饰的动作,自然是直直醒了过来,捉住她淘气乱动的手,放在唇边就势轻咬——说是咬,还不如说是挠,牙齿一离开,那印也立即消失。习惯性的早安吻后,他和她相视浅笑,虽然没什么言语,但身心却同时触动,像是钻进了一串绵言细语的电流,它以一种很微妙的方式提醒着他和她去回想与顿觉——他们已然变成一对未婚夫妻,真惊奇。

她睁着水灵灵的眼睛扑哧扑哧地一闪一闪的时候,他也在暗自梳理着填在心里并且满的快要溢出来的欢喜,以及斟酌着如何称呼怀里的小妻子。老婆?听起来不够可爱。太太?他又不是司机。宝贝?听起来太浮夸。亲爱的?他又不是网购客服。——想得都要捶胸顿足了,却仍然没能挑到一个既好脱口又好入耳的,似乎怎么称呼都觉得一身别扭,怎么轻唤都不如“我的眼神你都懂”来得亲昵。

他不说话,只是俯看着她兀自沉思,黑眸幽深,她探不出情绪,也摸不清他的思路,在不确定他要为昨晚的话找怎样托辞的情况下,她只能若无其事地照以往的每一个晨早一样,打算询问他要吃什么早餐——他自然是“俯首称臣”不了几天的,两个人相处越深,他越是“挑剔”包括饮食在内的生活质量,不过鉴于他每次都会主动去刷碗,她便也跟着心情偶尔地满足一下他的“挑剔”。

“安疏之......”

还不及她问出完整的句子,他的食指便落在她的双唇上,好像是在怕她说出什么他不愿意听的话一样,急急说道:“我可不管,昨晚已经说好要结婚的,你可不能反悔。”

“噗......”果真没有浪漫的潜质,明明是个适合谈情说爱的时机,偏是蹦出了这样的急色,简直是一句话毁了小清新。再说,谁要反悔了——虽然他在她头脑清醒的时候求婚她也不一定会答应,但既然已经答应了,便也不会再平白用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来自我欺瞒。她不得不承认,跟着感觉走的选择才是最真实的——他在以一种“投机取巧”的方式求婚的时候,她的身体困得只剩下一根弦在牵系意识,所有的做法也都是来自于一根筋的思路,怎么想便怎么做——很是直白,直白得只能用“情之所至”来解释。所以,尽管过程略显简单粗暴,但从某个意义上来说,那也算是她在剔除掉所有思忖与权衡后,做的最真实的决定。

看着他快要沉下去的脸,她才收了笑意,忍着笑嘟囔道:“谁要反悔了,我只是想问问早餐吃什么。”

他顿时松了一口气,报复性地胡乱揉着她的刘海,无奈地说道:“都行。”语气里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和囧然,他不由得反省着自己,怎么跟她在一起得越久,情商就越低(她若是知道他的纠结,必会想——“这句话说得好像他有情商这种东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