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地方？”谭渐飞道。
“在小鬼记忆中，这是个乡村，很小的那种。”它说道。
谭渐飞思考片刻道，“那得推到很久以前了。”少顷又道，“你们死了多久了？”
“55年。”它乖乖的回答。
“55年……”谭渐飞喃喃道，“那时是建国初期，千疮百孔，百废待兴。时间节点刚好处于三年自然灾害，无疑是雪上加霜，饿死了很多人，农村里尤其严重。难怪你那么‘饿’。”
“是的。”它也陷入了回忆。
“后来呢？为什么做了孤魂野鬼？”谭渐飞轻声道。
“那时形式很乱，都已经快坚持不住，任何心思也没有。饿死的人一多就很难处理，草草火化后也没有入土为安，没有化透的骨灰全部撒在这边，这里近乎一个乱葬岗。”它低声道。
“所谓落叶归根，有根才有家，有家，才有底气。这我知道。正如社会中举目无亲的流浪汉死后、被草草对待的几率大。而有家的人却几率很低。”谭渐飞淡淡的道，“但还是很难想象，这么庞大的一群孤魂野鬼被漏编？地府的某些地方一定出了问题，它们的腐败也许比我想象的要严重。”
提及这个问题，它身边青色气息缭绕，那是害怕的体现，正如一个社会中拾荒者偶然看到了某大人物的坏事一样，很担心，低着头不敢多言。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鬼的地方也同样，同样的是非，同样的利益纠葛和争斗。”谭渐飞没有继续再问它了，喃喃自语，“上次黑白二公务员‘来’的时候我就预感到不对，果然如此。”
“那两贪官……”它低声迟疑着，最终没有在言语。
谭渐飞也没有继续问，关键的东西它肯定不知道，而可有可无的话说太多不好，祸从口出，这不仅是人间的道理，鬼的世界也同样。
“中神殿，您大人有大量，放小鬼一条生路吧？其实您看我这么饿就知道，我真的没害过人。如果我们真的害了很多人，拥有很多很多的灵魂贿赂给某些公务员，我们又不会这么落魄了。”它低声道。
“等我想想。”谭渐飞淡淡的道。
接下来一人一鬼相对，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仿佛是一种鬼使神差，也是命运的提示。兴许海州之行，注定要和鬼之间展开理不清楚的纠葛。”许久谭渐飞喃喃道，“我是人，不会随意同情鬼，但是从古时开始，介于中神道和鬼的一些际遇，这次我给你个机会，好自为之。”
说完，谭渐飞抬起手臂画圆，虚空中的那些金光消失不见，一切又黑暗了下来。那个青色的影子难以让人察觉。但它还是跪在地上扣头：“谢中神殿大气量。”
之后，它慢慢的消失远去，它远去了，空气中的那些冰点气息开始弱化，暗青色的环境也慢慢的消散。
某个时候灯光亮了起来，那些与现代社会及其不协调的事物也不见了，谭渐飞坐在沙发上，鼻尖之上有少许细腻汗珠，仰头看壁钟，时针指向凌晨四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