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白云有些云里雾里地说：“是啊，我打电话的时候方小山也听见了，不信你问方小山。”
方小山也是暗中保护唐静纯的四名刑警之一。
李无悔就问了方小山，方小山证明了杨白云跟他老婆打电话的时候是当着他的面打的，内容嘛，不外乎一些暧昧话。
唐静纯想了想之后对杨白云说：“行，带我们去见见你老婆吧！”
她是国安部的人，和国际间谍以及特工打交道的时间很多，大凡间谍和特工传递什么情报，为了安全起见，都习惯间接传递。
可这个当口，王士奇已经将手机消除了按键音，悄悄地将杨白云老婆的号码和名字发给了神仙，说李无悔马上去找她，让他马上想法杀掉她，把她的电话抢走毁掉，并且叮嘱别回信息。随后将那张电话卡退出来在一边扔掉了。
这让神仙满头雾水的，杨白云的老婆又不是他手里的人，管李无悔他们找不找她呢，王士奇为什么要他安排人杀了她？而且，就凭着王士奇发的一个号码和一个名字，怎么杀，到哪里杀？又是一个难题。
不过神仙知道，王士奇要杀这个女人必有道理，既然大家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他吩咐的事情还得做。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办法，打了一个电话出去，把杨白云老婆的号码和名字告诉了电话那端的人，让他冒充快递员，谎称地址模糊，问女人所在的位置，杀了她，把她的电话拿走，毁掉！
因为担心杨白云跟他老婆用暗语，所以去李无悔他们找杨白云老婆之前，没让杨白云给她打电话，而是让杨白云直接带路去。杨白云就直接带了唐静纯、王士奇和李无悔等去老婆的公司，因为白天他老婆在公司上班。
可赶到杨白云老婆上班的公司门口时，见那里围了很大一堆人，还有警察在拉警戒线，几人便上前看是怎么回事，结果是死了一个女人，面孔乌黑地躺在那里，哪知道杨白云一看马上就悲痛地大叫了一声：“龙梅！”
人一下子就扑了上前，但马上就被俩警察死命拉住。
看杨白云的反应，不用说，死在地上的女人是他老婆。李无悔和唐静纯对望了一眼，都很意外，一眼可见，杨白云的老婆死于冰蚕毒，可为什么死于冰蚕毒？原因很简单，杀人灭口。和彭天真的死一样，眼看着李无悔他们要打开缺口挖出线索了，那个背后的人马上就跑出来杀人灭口，把线索中断。
李无悔叹了口气说：“这个人的手还真快啊！”
唐静纯说：“这么看来，至少肯定了这个杨白云就是内奸，而他老婆充当着他和那个背后人的传话筒。”
李无悔疑惑说：“可我们调查杨白云，来找他老婆，不过两个小时之内的事情，背后这个人又怎么知道出了问题而及时杀人灭口的呢？”
王士奇在一边说：“看来除了杨白云是内奸以外，背后这个人还有一双眼睛，时刻在监视着我们啊！”
李无悔突然想起了什么，看了眼王士奇说：“王队长，你上前出示证件，找警察把这个女人的电话拿来我们看看。”
王士奇点了点头，按照李无悔说的上前向一个负责的警察出示了证件，说要死者的电话。哪知道警察却指了指一边的死者遗物说：“东西都在那里，没有电话。”
李无悔的目光看过去，有钱包，有钥匙，但没有电话。
唐静纯说：“看来对方怕我们从电话里查到什么，把电话已经带走了。”
李无悔说：“她既然在这里上班，电话放在上班的岗位上也说不准；还有，她既然是在这里上班，现在正是上班时间，为什么她会死在这门口，她为什么会出来？”
唐静纯也觉得李无悔说得有理，就说：“咱们进去问问吧。”
当下喊了王士奇，进入公司里面调查。领导带着他们找到了杨白云老婆工作的地方，没有电话，据她的同事所说，她是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出去的。
出了公司。王士奇命令另外三名刑警把杨白云拷上带回去，同时让现场的警察把案子移交到刑警大队，然后看着李无悔和唐静纯，征求意见问怎么处理。李无悔看了眼大喊冤枉挣扎着的杨白云，对王士奇说：“把他先带回去，我们去查他老婆的通话记录吧。”
几人赶到移动公司，查了杨白云老婆的电话号码，的的确确，在一个小时以前，有两个个新的通话记录，是同一个号码，而且都是对方打进来的。两个来电的时间相隔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李无悔接着查了这个号码，是一个新号，没有过任何通话记录，也没有主号登记显示，看来对方是早打算用这一次就不用了。果然，李无悔找电话拨打过去的时候是关机，不由得感叹一声：“真是做得滴水不漏啊！”
唐静纯说：“看来打电话的这个人，就是杀杨白云老婆的人。应该是他首先给杨白云老婆打了个电话，说要过来找她，然后要到的时候再打的一个电话，杨白云老婆没有防备地从里面出来，就被他出手杀了。一个武功高手杀一个女人，只是瞬间的事情！”
王士奇在一边愤慨地说：“这些人真是无法无天了，杀人跟杀鸡一样随便了，光天化日之下，行为如此恶劣，令人发指，那还了得！”
口里这么骂，心里其实挺高兴，他让神仙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让李无悔和唐静纯都认定杨白云就是内奸，在昨天晚上行动的时候，杨白云和他老婆通了电话，结果彭天真逃跑，然后被杀灭口。然后查到杨白云老婆头上，也被杀人灭口，就从这两点证据，杨白云就算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而他的嫌疑一下子就没了。王士奇暗暗为自己这高明的主意而沾沾自喜。心想，就算你唐静纯是国安部的又如何？李无悔你是战神的人又如何？还不是被老子动动手指头就搞定了。
李无悔突然想起什么，看着王士奇说：“走，去调那里的监控！”
听了李无悔这话，王士奇又有些不淡定了，不知道神仙是派的谁干的，会不会留下什么尾巴？他所知道的是，杨白云老婆被杀的那个位置，是有监控录像的。但事已至此，无论有无尾巴，已经无可避免。王士奇只能带李无悔他们去调监控。
有具体的案发位置，有具体的时间，很快就找到了当时的现场监控。看见了杀手是一个西装革履的长发青年，二十多岁，长发齐耳，三七分，看上去很飘逸，长得也挺帅气。杨白云的老婆从门里面走出来，抬头张望，正拨打电话放向耳边，长发青年从她面前走过，突然间一挥手，杨白云的老婆就跌倒在地，手里的手机抛了起来，长发青年顺手就接住了。动作迅速，干净利落。
李无悔感概了声：“好快的身手！”
王士奇很疑惑地说：“没见他用凶器啊，怎么把人杀死的？“
李无悔说：“用的钢针，视频里看不清楚，杀菠萝小贩和彭天真的就是这个人，出手干净利落，一击必杀！”
唐静纯吩咐说：“王队长，把这个人的相片洗出来，存档，查一下身份！”
又看着李无悔问：“有什么想法吗？”
李无悔轻叹出口气说：“提审杨白云吧，他是唯一的线索了。”
唐静纯问：“你觉得他会交代吗？”
李无悔说：“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为杀手卖命，但杀手杀死了他的老婆，他应该对背后这个人相当仇恨，会竹筒倒豆子一样把什么都说出来的。”
唐静纯也这么认为地点了点头。
可两人到刑警队提审杨白云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以为又错了。不过几个小时，杨白云已经不是那个精神抖擞的刑警，整个人废了一样，木讷，苍老，看着李无悔和唐静纯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活死人！
李无悔说：“杨白云，我知道你老婆被杀你很难受，但我想你更应该愤怒，更应该仇恨吧，你为他们卖命，他们担心暴露，杀了你老婆灭口。”
杨白云听了李无悔的话一下子就咆哮起来：“我没有为谁卖命，你不要血口喷人！”
李无悔问：“你没为他们卖命？那他们费尽心机杀你老婆干什么？而且，在杀你老婆之后，还特别地抢走了你老婆的手机。事到如今，你应该尽快地把实情告诉我们，我们好迅速采取行动，抓了凶手，帮你老婆报仇。”
哪知道杨白云仍然扯破喉咙吼：“我说了，我不是内奸，我根本就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栽赃陷害！你们放了我，我要查出那个王八蛋，杀了他！”
李无悔说：“你是刑警，应该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你是扛不过去的！你现在说出来，对破案起到了价值，会减轻你的判决，可如果因为你的恶意隐瞒，对后面案件的侦破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你会罪加一等！”
杨白云还是固执地说：“我没有做过你要我怎么承认？你们说我做了什么，拿出证据来啊！如果我真和罪犯有勾结，我知道他们的情况，他们敢杀我老婆吗？”
李无悔心中一震，被杨白云这一句话击中心坎，是啊，如果杨白云是这个内奸，通过他老婆向那个背后的人传递情报，即使杨白云和他的老婆暴露了出来，那个背后的人只杀他老婆不是更加地激怒杨白云，弄巧成拙了吗？而且杨白云身为警察，如果真是内奸，在他老婆被灭口的情况下，他不可能继续把情况隐瞒下去，其一，交代了能够戴罪立功；其二，可以为老婆报仇；其三，他要是拖延时间不交代，会给罪犯想办法灭口的机会。
李无悔没再继续追问，而是拿出了王士奇洗出来的那个青年杀手的照片递到他面前问：“你总该认识这个人吧？”
还是一种试探，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杨白云，看他的表情反应。
可杨白云很仔细地盯着那张照片，仔细辨认，然后摇了摇头说：“不认识。”
李无悔相信杨白云说的话，正常情况下，一个人在看到自己所熟悉的人，而且关系很大的人，第一反应是有些脸色变化的，就算是应变能力太快，也会有个过程。李无悔在杨白云的表情里看到的只有茫然。
这时候，他就不敢肯定杨白云是真的内奸了。
离开审讯室后他与唐静纯交换了意见，唐静纯也觉得杨白云不大像内奸，连他的愤怒和挣扎都是发自内心，而不是做作。案子又一次进入了死胡同，没有头绪。李无悔看着唐静纯问：“你是国安部的人，你们经常和间谍与特工打交道，破的都是高难度的案子，你有什么高见吗？”
唐静纯说：“国安部从第一局到十七局，每个局都有自己的不同分工，你怎么知道我是哪个局，做什么工作的？”
李无悔说：“见你审讯犯人手段的残忍，平常的冰冷无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国安部第一局，机要局的吧？”
唐静纯说：“你觉得是第几局的都没关系。”
李无悔说：“既然想隐瞒身份，那行，说这个案子吧，你有什么看法？”
唐静纯叹口气说：“眼看着要抓住尾巴，结果又被甩得没影子了，我觉得我们应该先让自己静下来，把整个案子从头到尾地理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破绽，然后再做决定。这样见着点影子就忙东忙西的，有点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总觉得对手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一样。”
李无悔领会到唐静纯的意思说：“那好，我们就先静一静，有情况电话联系吧。”
说着就给武国龙打电话。
武国龙和孙二狗就潜伏在暗处的角落里，也算是想碰点运气，看能不能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在人群里发现点什么蛛丝马迹，虽然希望不大，但好过守株待兔。
李无悔躺在床上，从头至尾仔仔细细地回忆着案子。可还没有开始，电话就响了起来，武国龙和孙二狗一下子就被电话声吸引了，以为有什么情况。李无悔拿起电话一看，更是大感意外。小芳？她打电话来干什么？
李无悔接了电话，语气很冷淡而生硬地问：“有什么事吗？”
小芳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淡淡地伤感说：“我可能会离开这里了。”
“离开这里？”李无悔皱了皱眉头，问：“去哪？”
小芳说：“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没法在这座城市呆下去了，突然好想家，想回去看看再说。”
突然之间，李无悔竟觉得小芳很可怜，同情起她来。本来吧，她从被牛大胆胁迫蜕变到出卖自己青梅竹马的爱情，以为能攀附豪门，哪知道牛大胆又出了事，她一下子从云里跌落万丈悬崖，摔得粉身碎骨的。一个女人，想想也真是不容易。
所以，他的话也柔和了许多说：“那你自己小心点。”
哪知道小芳请求说：“我能见见你吗？”
李无悔犹豫了，从道理上讲，小芳背叛了彼此的感情，他应该恨她，不会见她。可小芳突然间失去了所有的依靠，在茫茫人海里如一粒微尘，毕竟曾经相爱，小芳为他无怨无悔地付出了那么多，所以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他似乎有理由给她点安慰。
小芳见李无悔没说话，又加紧了攻势说：“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吧？以后，或许天各一方，或许生死难料。天有不测风云，谁也不知道明天这世界会是什么样子，我现在才发觉，原来繁华如浮云，只有平淡才是真实的。可惜，世间没有后悔药，如果老天能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一定不会犯那样的错，对不起你，哪怕是死，我也会选择对命运抗争。无悔，你就当是可怜我吧，在这个城市，我似乎觉得所有人都是陌生人，只有你像是亲人一样，想起你，我就莫名其妙地想哭。”
说着还故意吸了两下鼻子，仿佛抽噎的样子。
李无悔终于叹了口气：“说吧，什么地方见？”
小芳说：“我住的宾馆对面有家茶楼，叫听雨楼，知道吗？”
李无悔说：“你说在什么路吧，出租车会知道的。”
小芳说：“龙井路。”
挂断电话，武国龙问：“谁？”
他从李无悔的话里听出了是个女人，但不知道是谁，李无悔的态度也不怎么好，不像是暧昧的对象。
李无悔说：“小芳。”
“她？”武国龙一下子奇怪起来问：“她还找你干什么？牛大胆跑了，她想跟你旧情复燃？”
李无悔说：“不是，她说她要离开山城，见一面而已。”
孙二狗问：“你还打算去见她吗？”
李无悔点头说：“牛大胆跑了，她靠山也倒了，一个女人挺可怜的，见个面而已，也没什么。”
孙二狗说：“你还真够心胸宽广的，你别忘记我们到山城是来做什么的，表面上是帮你，其实是看管着你，把你安全带回军事法庭。你还面临着军事法庭的审判呢，都是拜这个女人所赐，要是我的话，恨不能用口水把她淹死，你还同情她？”
李无悔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来都不会跟女人一般见识。”
武国龙在一边说：“怎么说她也是牛大胆的女人，你还得防着点，她会不会给你下套。”
李无悔说：“她给我下套做什么？”
武国龙说：“牛大胆为什么落得亡命天涯？还不都是因为你吗？他就算死也要拉你垫背，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李无悔点了点头说：“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孙二狗说：“要不我们跟你一起去吧，在暗中给你看个动静，反正咱们也没事。”
李无悔还是坚持说：“不用了，就算牛大胆真为我布局，我一个堂堂战神的特种兵，会怕一个痞子吗？而且，即便有布局，咱们去也是在明处，他们在暗处，如果发现了帮手，他们会按兵不动，等待下一个时机的暗算。我还不如现在给他们一个机会呢，只要我自己能小心，就能驶得万年船。”
他这么说，孙二狗和武国龙也就不再坚持了。
李无悔赶到听雨楼，直接上了楼，目光搜寻中，看见小芳一个人坐在靠窗的地方，便走了过去。
服务员马上就站到了旁边，客客气气地问喝点什么。
小芳将桌子上的点单递给李无悔说：“喝什么自己点吧。”
李无悔没看，直接问了句：“有西湖龙井吗？”
服务员点头说：“有。”
李无悔说：“给我来一杯吧，另外随便拿点什么瓜子啊，口香糖之类的过来。”
服务员在单上记录之后去了。
小芳也突然站起身说：“你稍坐下，我上个厕所。”
李无悔皱了皱眉，突然觉得小芳可能真像孙二狗说的有问题。因为小芳真要上厕所的话，她先到了这么久，早应该去把厕所上了，不会他来了才坐下点完东西马上就去上厕所。这种情况也有，但可能性很小，如果是喝了点什么之后上厕所的话也还勉强说得过去。
李无悔的目光在大厅里迅速一扫，表面上看没有什么异常。
小芳往一个转角处转了进去，往转角进去的时候还侧头看了李无悔一眼，使得李无悔的心里更加敏感起来。
李无悔马上将全部精力集中起来，听着小芳的脚步声，悄悄地跟了上去，结果转角之后没几步，小芳的脚步声就停了下来，出乎预料的是小芳在问服务员：“请问下你们的厨房在什么地方？”
服务员大概是为小芳指了下方向说：“往这边转过去就是。”
小芳回答说：“知道了。”
又举步往左边的方向而去。
李无悔皱了皱眉头想，小芳上厕所找厨房干什么？总不会到厨房上厕所吧？不过李无悔马上就想到了，下毒！牛大胆知道李无悔有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如果请杀手硬来的话只怕又会是功亏一篑，除了用阴招，而最好的阴招就是利用小芳下毒！
李无悔继续集中注意力跟踪了上去。
小芳又问了个服务员：“你们送饮料的在什么地方？”
服务员指了指厨房对面的一间屋子。
小芳就走了进去问：“靠窗六号桌的龙井茶呢？”
一个女服务员的声音：“还泡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