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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色注定会被明珠点亮(1 / 3)

乌雅明珠,与这个人的接触是如此地震撼,同时又是如此地令人无所适从。

“我喜欢你。”那时她突兀地告白,他至今仍无法理解。他们根本不熟,她怎么会突然就对他说出这句话。

现在是元康三年,盛夏。

墨羽热得要死,沮丧地扶着腰间的佩剑,没精打采地在皇宫内巡逻。刚走到明镜湖畔,已经让他耳朵起茧子的声音再次出现:

“墨将军,好巧啊,咱们又遇见了!”

他压根没回头,无数的黑线已经将他埋葬了。好巧?就一天能遇上七八次的情况来说,她口中那个“巧”字实在没有说服力。

跟踪狂的毅力真不是凡人可以理解的。每天出现在同一个人面前七八次,不理睬对方的冷脸装作巧遇地打招呼,一两天可以当成是玩笑,三四个月可以看成是执着,若这种情况整整持续了三年——

他真的已经对她用不完的耐力佩服得五体投地!

玫红色的长裙填满视线,乌雅明珠笑眯眯地站在他面前,这么热的天亏她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不过,她在他面前的形象一直都是完美无瑕的。不管她之前怎样忙乱,当她站在他面前的那一刻,她永远都宫衣楚楚、妆容美艳。若不是因为他之前亲眼窥见,她在堵住他之前整理仪容时的手忙脚乱,他还以为她对梳妆打扮很擅长呢。

后来他才知道,她并不喜欢这些,她只是为了取悦他。

一个女人肯为他如此用心,其实说不感动是假的。

咦?等等,他为什么会想到“感动”这个词,她可是皇上的明嫔娘娘。虽然只是挂名的,可这跟他没关系,他只想安稳平静地生活下去。他的生活,绝对不允许这个危险的女人进驻。

对,她对他来说是危险的,像龙卷风那么危险。

龙卷风,他放眼望去,她都快贴上来的灿烂笑脸,的确很像龙卷风。墨羽郁卒地退后一步,恭敬地行了一礼,冷淡地道:

“微臣给明嫔娘娘请安。”

“墨将军,你太客气了,咱们今天都见过六次了,你总是对我下跪,膝盖会跪坏的。”乌雅明珠笑眯眯地说。

墨羽额角青筋暴起:既然你知道,那就别总出现我面前啊!

乌雅明珠对他的腹诽并不理会,也不在意他的冷淡,殷勤地捧过来一只挂着冰凉水珠的瓷盅,笑道:

“墨将军,这是我煮的冰糖银耳雪梨羹,用冰块冰过的哦。天气这么热,你又要巡视皇宫,喝一口润润喉吧。”

泛着白色寒气的瓷盅在盛夏里让人看着就觉得凉爽,墨羽的喉咙艰难地吞咽了下,连忙强迫自己将渴望喝一口冰水的期待赶走,冷淡地道:

“多谢明嫔娘娘厚爱,微臣不敢。微臣还在巡逻,若娘娘没有其他事情,微臣先告退了。”说罢,转身要走。

“墨将军!”乌雅明珠眉梢一吊,严肃地唤道。

“娘娘还有什么事?”墨羽忽然觉得很烦,皱起眉,心中的焦躁开始堆砌,勉强耐住性子,转过身公事化地问。不管怎么样,她是嫔妃,他是下臣,他不能对她无礼。

“身为臣子,本妃有令,你是不是应该听从?”乌雅明珠一本正经地问。

“是。”墨羽低着头回答,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瓷盅被递到他面前,她霸气十足地说:

“本妃命令你,喝掉!”

墨羽满头黑线,抬起脸,无语地看着她。乌雅明珠却只是挑衅地一扬眉。两人僵持了半晌,结果自然是下臣败北。他不情不愿地将冰凉的瓷盅接过来,掀开盖子,一股清凉扑鼻。他在她满眼的期待里喝了一口。

噗!

冰凉的羹汤含在嘴里,他的一张脸由青转白,由白转红,由红转紫,色彩斑斓像开了染坊。喉咙滚了几滚,才勉强咽进肚子里。这是多么强烈的味觉冲击啊,她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居然能做出这么摧残人味觉的东西!

三年了,她的手艺毫无长进,他都快变成试毒的药人了!

将瓷盅往她手里一塞,他的嗓音突然变得很沙哑:“多谢明嫔娘娘的汤,微臣先行告退。”说罢,转身飞也似的逃了。

“喂!喂!”乌雅明珠没叫住他,沮丧地跺跺脚,低头望着手里剩下的雪梨汤,自言自语,“什么嘛,难道很难喝?”掀开盖子自己喝了一口,紧接着噗地一声,尽数喷在地上。

阿芙同情地望着她,乌雅明珠沮丧地垂下头,难过又懊恼:

“真的很难喝!我明明是按照玲珑说的去做的!我果然没有这种天赋!”

……

“他为什么就不愿意多看我一眼呢,对他来说,我难道就那么讨厌吗?”乌雅明珠半死不活地靠在凤仪宫的软榻上,发牢骚。

“一个连续三年每天都在眼前出现无数次的跟踪狂,有人不烦吗?”玲珑手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凉凉地反问。

“你的意思都是我的错?”乌雅明珠嘟起嘴,瞪着她。

玲珑毫不讳言地点点头,乌雅明珠眸色一黯,身体缩下去,一直缩下去,蜷成一团。玲珑终于抽空瞥了她一眼,一副老学究的口气:

“过分热情之后的冷淡,会让男人心里产生落差,到那时他就会开始在意,也会开始反思,甚至会在脑子里把你的形象美化。”

乌雅明珠眼眸一亮,灼灼地盯着她,笑道:

“难怪皇上到现在也不纳妃,陈玲珑真有你的!我决定了,从现在开始使用冷淡战术!”

玲珑笑了笑,笑得意味深长。阿芙同情地看了乌雅明珠一眼,明嫔娘娘还是一如既往地被皇后娘娘牵着鼻子走啊!

……

墨羽也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向皇上请辞了,每次皇上的回答都是一样,御林军人手不够,他是他最信任的人,务必呆在宫里。

人手不够,谁信啊!

他心里清楚水流觞在打什么主意,无非是想讨好玲珑,把乌雅明珠清出宫去。可凭什么要扯上他?

他敢肯定那只老狐狸绝对有自己的私心!

坐在墙根擦着佩剑,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让乌雅明珠出宫这个想法都很荒唐,就算皇上不喜她,她也是夜郎国的公主、当今的明嫔娘娘,怎么能说甩就甩呢。

他觉得在这件事的处理上,皇上有些孩子气了。

话说今天乌雅明珠竟然一次都没出现,不过不来更好,他耳根子终于清静了。

……

乌雅明珠这几天过得极度痛苦,不去找墨羽,宫里又没有其他嫔妃供她欺负,她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生不如死。

每晚都会想墨羽怎么样了,她无法出现在他面前,他会不会忘记她,因此常常不能成寐。有时她甚至想,也许还没冷到他美化她的程度,她就已经先崩溃了。

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她把脑袋狠狠地往梳妆台上撞,阿芙吓得魂飞魄散。

她暗恨自己没出息,想当初皇上被上书纳妃时,皇后可是晾了他一个月呢,把皇上吓得魂飞魄散,以为要被休了,弄了一大把特制烟花来哄皇后开心。反观自己,才三天就心神不宁了。

恹恹地出了寝殿,往御花园溜达,路过明镜湖,远远地瞧见小糯米正在水榭里。她走过去,一排小宫女屈膝行礼,她来到糯米身旁,笑问:“糯米做什么呢?”

“明娘娘。”糯米站在一张长桌前,手握画笔,原来是在作画。

“画什么呢?”她凑过去好奇地看,只见画纸上画着的是一个轻灵可人的俏佳人,虽然工笔稚嫩,却很传神,眉宇间竟和现在的糯米有几分相似,“这是谁啊?”

“十二年后的我。”

“糯米在想象自己以后的样子?”她笑问,小孩子的想法还真特别。

“风瑾哥哥的生辰要到了,我把这个送给他,让他天天看,那样他就会喜欢上十二年后的我,就不会再把我当小孩子了。”糯米语不惊人死不休。

乌雅明珠一个趔趄,现在的小孩子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

糯米看了她一眼:“明娘娘,你也试试这招吧,送张画像给他天天看,可比每天出现在他面前五六次要省力得多。”

乌雅明珠愕然无语,这孩子自幼就有一种非一般的洞察力。被小鬼头戳穿心思很丢脸,她红着脸佯作去看湖里的鲤鱼。糯米一边吹干纸上的墨,一边惬意地哼哼着刚学会的《诗经》: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乌雅明珠托腮,静静地听着,心中幽幽叹息: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

三天后,乌雅明珠画好了自画像,积极包装好,在阿芙无语的目光里开心地去找墨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