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眼泪在黑暗中滑出一道亮光,滴落在宵风的脸上。
像是久旱的稻田逢上第一滴雨露,他在她的怀里发出了嗯的一声。
他的咳嗽症状已经轻了许多,但是呼吸仍然不太顺畅。
“疯子。”钟喻夕欣喜的抚摸着他的脸:“感觉好些了吗?”
他眉毛皱了一下,似乎是对她的回答。
看来宵绝的药果然好用,这么快就已经发挥效果了,但是药物只能暂时抑制和缓解症状,并不能使他脱险,他需要尽快到医院接受最佳的治疗。
时间一分一秒一的流失,他的喘息终于平缓了下来。
钟喻夕不敢闭上眼睛,一直在黑暗中摩擦着他的手,她要让他感觉到温暖,让他知道她一直在他身边。
这样过了不知多久,外面似乎隐隐有些光亮,应该是黎明破晓前。
她动了动早已麻木的身体,轻声呼唤着倚在她胸前的宵风。
“疯子,你看,天要亮了,再坚持一下,救我们的人很快就会来了。”
折腾了半夜,他早已筋疲力尽,此时听见她的喊声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他的眼睛下方有圈青黑的痕迹,嘴唇苍白干裂,一张脸憔悴的像是秋天枯黄的叶子。
见他终于醒了,钟喻夕不由露出开心的笑容,急忙拿过水喂着他喝了几口。
他的病情虽然得到了控制,但是依然处在危险的边缘,胸闷的现象仍是不定期的发作,每一次都痛苦异常,只要有一次挨不过去,他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睡多久了?”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浓浓的疲惫。
“五个小时。”
他挣扎着要坐起来,可是刚直起半个身子便又栽了下去,钟喻夕赶紧抱住他,生气的说:“你干什么?”
“你累了吧,我倚墙歇一下。”
他是怕压她太久,她的身体会受不了。
“我不累,你乖乖躺着不要动。”她固执的将他的脑袋重新压回胸前。
他竟然低低的笑出了声。
“喂,你笑什么?”钟喻夕总觉得他笑得很有奸情。
“夕夕,你这里这么软,倚着很舒服。”他故意用嘴巴拱了拱,轻轻磨蹭着她的柔软。
钟喻夕一时脸红心跳,可是又不敢将他的头挪开,只好任他光明正大的吃豆腐,她不由怀疑,他真是病人吗,是不是装的?
但很快,他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她心疼的赶紧给他抚着胸口,他咳出了几口血,脑袋一偏重新又倒回她怀里。
钟喻夕用手将他嘴角的血迹拭掉,在那里亲了亲,眼角晕上止不住的泪意:“疯子,我多想分担一点你的痛苦,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真的很没用。”
他慢慢抬起手,弯起食指轻轻蹭了蹭她红通通的鼻子:“我没事。”
“以后,我一定会更好更好的照顾你,不会让你再生病。”
“夕夕,我的病说不定哪天就会死,这样你还愿意跟着我吗?”他口气中深深的落寞刺痛了钟喻夕的心。
这或许就是长久以来他性格冷情的原因,因为一个连自己能活到什么时间都不知道的人,他极度的排斥与人交往,他从小就不与人玩耍,以至于长大后性格更加冰冷,不是他不爱这个世界,而是这个世界过早的抛弃了他。
“我愿意。”她握紧了他的冰凉的手心:“我愿意一辈子都跟着你。”
“哪怕我没有当上太子吗?”
他睁开眼睛,问得极认真。
钟喻夕想不出这和他当不当太子有什么关系,茫然的点头:“你是不是太子,我都跟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