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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七章 与君世世为兄弟(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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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与君世世为兄弟

昌意接到玄鸟的消息,赶到归墟的时候,已是两日后。

少昊送消息时没有讲具体因由,只请他立即来。他以为阿珩出了事,一路疾驰,赶到归墟时,却看到宁静的归墟水面上漂浮着扁舟一叶,舟上两个人一站一坐,正是少昊和阿珩他松了口气。

昌意从重明鸟背上跃入舟中,笑问阿珩:「发生了什么事,这么着急要我赶来?」

阿珩张了张嘴,一语未出,泪水已经满面。

少昊双手抬起,随着他的灵力,扁舟之前的归墟水面慢慢涌起,托起一方蓝色的冰晶棺。棺中青阳闭目静躺,神色安详,可是——没有任何生息。

昌意强笑着说:「我的灵力不如你,你不要用傀儡术戏弄我。」

「他就是青阳。」

「不可能!大哥是轩辕青阳,这个天下没有人能伤到他,即使你也打不败他。」昌意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固执地说,「不可能!你怎么可以和我开这种玩笑?」

阿珩的泪珠簌簌而下,是啊,他是轩辕青阳,是天下最冷酷最强大的轩辕青阳,他怎么可能死了呢?

昌意看到阿珩的样子,软跪到舟上,呆呆地凝视着大哥,表情木然,不哭也不动。

少昊担心起来,上一次听说阿珩死亡的消息,昌意至少还知道愤怒,这一次却没有反应。

「昌意,昌意,你若难受就哭出来。」

昌意充耳不闻,手扶着水晶棺,半响后才面色森寒地问:「谁?是谁?」

少昊回答不出来,究竟是谁害死了青阳?是蚩尤,是黄帝,是夷彭,还是他?

没有人回答昌意的问题,他看着阿珩大吼:「究竟是谁?」

阿珩脸色惨白,泣不成声,根本不敢与哥哥对视。昌意渐渐明白,「是蚩尤?」

「父王杀了榆罔,蚩尤他、他不想杀大哥‧‧‧‧大哥为了救父王,接了蚩尤全力一击。」阿珩心如死灰,再解释又有何用?青阳的确是死在蚩尤手下。

昌意望向天空,眼中满是泪,可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天空,一直到所有的泪从眼中消失。他还有母亲,妹妹,他不能软弱!这一刻,他才真正理解了大哥,大哥为了他们放弃了笑容和软弱,选择了冰冷和坚强。

昌意平静地说:「我一路赶来,全是轩辕大捷的消息,并没有听到说轩辕青阳出事了。」

少昊说:「当时情势紧张,神农军心慌乱,黄帝如果错过了战机,就白白谋了这次大战,他要领军作战,匆匆离开了,只知道青阳重伤,并不知道青阳已亡故。」

昌意神色凄伤,大哥为了救父王重伤,父王居然连多逗留一会儿的时间都没有,天下就这么重要吗?

「大哥神力高强,既然有意要救父王,自然不是毫无准备,蚩尤怎么可能一击就杀‧‧杀死大哥?」

阿珩听到昌意的话,反应过来,盯着少昊问:「蚩尤这些年是神力大进,可只要不是偷袭,想一击杀死你或者大哥,都不可能!」

少昊神色悲痛,默不作声。

阿珩心中涌起了恐惧,厉声问:「大哥和父王说什么毒水,可我在大哥体内并没有验出毒,究竟是怎么回事?」

少昊不敢面对阿珩的视线,低头凝视着青阳,艰涩地说道:「青阳为了自保,筹划逼黄帝退位,黄帝察觉了青阳的意图,把青阳给他准备的毒水让青阳喝了。可其实,青阳很快就后悔了,把本来打算给黄帝喝的毒水又偷偷替换了,却不知道黄帝早已察觉一切,已经在他之前替换了毒水,转而把毒下在了青阳身上。当他替黄帝挡下蚩尤的全力击杀时,突然毒发,灵力难以为继‧‧‧‧」少昊声音哽咽,再说不下去,深吸了口气,才又说道:「黄帝自察觉青阳起了异心就派夷彭日夜监视青阳,当日负责监守大殿的正是夷彭,他应该知道一切,明明可以及时禀奏黄帝,却什么都没有告诉黄帝,相接黄帝的手杀了青阳,所以害死青阳的元兇倒不算是蚩尤,而是夷彭。」

昌意和阿珩呆若木鸡,好似还没有把这个我要害你,你要害我的怪圈绕清楚。

半响后,昌意震骇地问道:「你是说大哥想毒杀父王?」

少昊忙道:「不是,他下的毒只会让黄帝行动不便,不能处理朝事,绝不会要命。青阳绝不是想杀黄帝。」

昌意问:「父王的饮食起居都有医师照顾,大哥哪里来的毒药能避开众位医师的查验?」

阿珩反应过来,痛怒攻心,眼前发黑,身子软倒下去,昌意忙抱住她。阿珩等着少昊,嘴唇开合,却脸色发青,身子簌簌直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少昊抚着青阳的棺材,低声说:「是你为我配制的毒药,可此事和你没有一点关系,这是我和青阳的决定。」

昌意惊骇地瞪着阿珩,「你、你‧‧‧你配制的毒药?」

「啊——啊——」阿珩哭都哭不出来,撕心裂肺地哀号,双手扇打着自己,恨不能立即千刀万剐了自己。

少昊半跪在她身前,用力抓着她,「阿珩,听着!是我的错,这全是我的错!是我高估了自己,低估了黄帝!是我看错了青阳,以为他和我一样!阿珩,和你没有关系,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什么都不知道,是我骗了你!」

少昊把事情简单地给昌意说了一遍,说毒药是他求阿珩配制给宴龙使用的,可他偷偷给了青阳。

昌意盯着少昊,双目泛红,手下意识地抬起。

少昊跪在青阳的棺材前,「你想打就打,想杀就杀!」一直以来,少昊看似镇静,可实际上他的痛苦一点不比昌意和阿珩少,此时,他真希望昌意能出手。

昌意一掌挥下,重重打在少昊身上,少昊没有用半丝灵力抵抗,嘴角渗出血丝,身子却依旧直挺挺地跪在青阳棺材前,昌意再次举起手掌,可看着水晶棺中神色安详的青阳,却怎么都打不下去,勐地抽出剑,「我要去杀了夷彭!」

阿珩立即拽住他,哭求道:「四哥,不要冲动!」昌意用力推开阿珩,跃上坐骑就要离开。

少昊匆忙间回身跃起,握住他的剑锋,顾不得掌上鲜血直流,急切地说:「昌意,你现在是家中老大,你要担负起青阳的责任,照顾好母亲和妹妹!」

昌意下意识地看向大哥,全身的力量渐渐松懈,是啊,他如今是长子了,不能再冲动。

少昊这才松开了他的剑锋,对昌意说:「如果青阳不在了,你们几个兄弟中唯一继承王位的就是夷彭,他的势力会越来越大,百官也都会帮着他,你不仅要自己小心,还要保护螺祖,千万不可行差踏错。」

昌意深知夷彭的恨意,若夷彭继位,绝不会放过他们。

少昊说:「我有一计,可以遏制夷彭,青阳也已经同意。」

阿珩和昌意都看向他,少昊道:「只有阿珩和我知道毒药的药性,青阳神力高强,黄帝肯定也不会相信蚩尤一击杀死青阳。我严密封锁了消息,除了我们三个,再没有人知道青阳已死。」少昊加重了语气,「也没有必要让天下知道。」

阿珩和昌意明白了少昊的意思,只要青阳未死,朝臣们就不会站在夷彭一方,这是克制夷彭最有效的方法。

昌意仍有犹疑,阿珩说道:「我同意!」昌意看妹妹同意了,也点了点头。

少昊说:「我会给黄帝写信,就说医师发现青阳体内居然还有余毒,伤势非常重,需要在归墟闭关疗伤,至少可以争取一两百年的时间。」

阿珩问:「万一父王派人来探看呢?我们到哪里去找一个大哥给大王看?」

少昊指着归墟中的水,「世人常说九尾狐最善于变幻,其实天下还有比九尾狐更善于变幻之物。水入圆形器皿就成圆形,入方形器皿就成方形;水上天可化云化雾化雨,入地可化成河化冰化霜;进入我们的身体,化血化生命。」

少昊变作了青阳,语气神态无一不像,「我和青阳结识了两千多年,修行的都是水灵,对方的法术都会。年少时,我们也会变换身份闹着玩,天下皆知少昊逼退了神农十万大军,其实是青阳和我。」

昌意仔细审视着少昊,的确就是青阳。

少昊又说:「如果朝夕相处,肯定会有破绽,但如今青阳重伤,并不能随意行动说话,只是看一看,我相信以我的神力,即使皇帝亲自来也不能看出破绽。」

阿珩这才真正明白了少昊对大哥的许诺,「从今往后,我就是青阳」并不是一句比拟,而是——他就是青阳。大哥明白少昊的意思,所以安心地离去。

看来少昊的计策完全可行,阿珩问昌意:「要告诉母亲实情吗?」

昌意想了一会儿道:「我们再痛苦只怕都不会有母亲一半的痛苦,云泽死的那次,母亲的心死了一半,你死的那次,母亲剩下的那半颗心也死了,如果让她知道大哥死了,只怕‧‧‧‧‧」

阿珩点点头,盯向少昊,眼中犹有恨意,半响后,才悲伤地说:「以后一切就麻烦你了。」

少昊神情惨淡,默默恢復了真容,撤去灵力,水晶棺缓缓下降,带着青阳沉入了归墟之中。昌意和阿珩并肩而立,凝视着大哥。大哥死后,他的余威仍旧在庇护着他们。

少昊给黄帝的信送出后,黄帝派了离朱、应龙和昌僕陪着螺祖来高辛探望青阳。

青阳在归墟水底的水晶洞闭关疗伤,螺祖站在洞外凝视着青阳,一直沉默不语。

阿珩知道离朱是黄帝的心腹,一直暗中留意离朱的表情,看他没有一丝怀疑,神色十分哀痛,不停安慰着螺祖。

应龙关切地问:「我能为殿下做些什么?」

螺祖勉强一笑,说道:「青阳修行的是水灵,这里是归墟,天下水灵汇聚之地,灵气十分充盈,现在只是需要时间疗伤。」

螺祖还打算逗留几日,离朱和应龙帮不上什么忙,打算回轩辕向黄帝呈报青阳的病情。

临行前,应龙特意独自来和昌意辞行,一句话来说,先跪了下来,昌意忙扶他起来。应龙说:「请转告大殿下,我早已经是一堆枯骨,日后若有什么我可以尽力的地方,请务必通知我。」

昌意忙道谢。等应龙走后,他和阿珩说了此事,阿珩说:「朝堂内这样的臣子肯定不止应龙一个,这也就是少昊要大哥活着的原因,只要大哥在,他们就绝不会投靠夷彭。」

十多日后,阿珩、昌意、昌僕陪螺祖返回轩辕山。到达朝云峰后,发现往日冷清的朝云殿很是热闹。

他们进殿时,三妃彤鱼氏正在一群婢女的陪伴下四处查看,一会儿地点评这里太简陋,一会儿说那里的颜色不对。

茱萸手忙脚乱地跟在彤鱼氏身后,走到一处壁龛,彤鱼氏突然拿起壁龛上的一个四四方方的玉盒,「这是什么破玩意,摆在这里太碍事!」

茱萸情急间大叫:「不许碰!」

彤鱼氏怒问:「你在对谁说话?掌嘴!」

两个壮实的宫女抓着茱萸开始扇打,茱萸不敢反抗,只能唉声恳求:「大殿下吩咐过,谁都不许碰这里的玉盒。」

彤鱼氏笑,「哦?是吗?」她把玉盒砸到地上,玉盒裂开,一截焦黑的人骨碎片掉了出来。

彤鱼氏冷冷一笑,咬了咬牙,正要一脚踏上去。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彤鱼氏闻声抬头,螺祖走进了殿门,看到她脚下的骨头,神色惨变。

昌意强压着怒气,对彤鱼氏行礼,「请娘娘小心,那是家兄的尸骨。」

彤鱼氏满脸抱歉,「哎呀,我不知道,真是对不住。」匆匆闪避,可是脚被裙绊了一下,身子摇晃几下,没有避开,硬是一脚踩在了尸骨上,把焦黑的尸骨踩成了几截。

彤鱼氏惊慌地说:「这、这‧‧‧哎,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都说不该上来了,可是夷彭因为作战有功,刚加封了大将军,黄帝又知道我一向喜欢朝云峰的风景,所以非要赏赐我上来转转。」彤鱼氏抓起地上的碎骨,双手伸向螺祖,「姐姐,真是不好意思。」

螺祖脸色发青,身子摇摇欲坠,昌僕赶紧扶住了她。

昌意虽然悲愤,可他不善言辞,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伸手去拔剑。

阿珩一把按住哥哥的手,挡在母亲面前,摊开一方绢帕,小心翼翼地接过焦黑的尸骨。

彤鱼氏感嘆:「哎!真是可怜!高高大大、生龙活虎的一个大男儿,竟然只有这几块焦骨了。」

阿珩笑吟吟地说:「是啊,估计也只有娘娘您能体会我们的痛苦,毕竟三哥也是被烈火焚烧而死,连点尸粉都没有留下!」

彤鱼氏面色剧变,再笑不出来,恶狠狠地盯着阿珩,阿珩笑看着她,分毫为让。

彤鱼氏抬眼盯着螺祖,阴森森地说:「老天听到了我的诅咒,你就慢慢等着瞧吧!」

螺祖面色惨白,昏厥过去。彤鱼氏领着一群宫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朝云殿。

螺祖醒转后,神情哀伤欲绝,阿珩想问什么却不敢问。壁龛角落里的玉盒放了几千年,她从没留意过,今日才知道是自己哥哥的骨头。

披头散髮的茱萸匆匆去找了一个水晶盒子,阿珩把手绢里包裹着的骨头放入盒子。茱萸看他们都不说话,安慰道:「等大殿下伤好了自然会找那个臭婆娘算账,你们别生气。」

昌意和阿珩的眼泪差点掉了下来,那个处处保护着他们的大哥再也不会出现了。阿珩第一次明白了大哥为什么一见面就总是训斥她不好好修行,为什么她没有早点懂得大哥的苦心呢?

螺祖对周围的宫女说:「你们都下去吧,让我们一家人单独待一会儿。」茱萸要跟着下去,螺祖说:「你留下。以后你‧‧‧你和昌僕一样。」

「哦!」茱萸忙又坐了下来,嘻嘻笑着抓了抓蓬乱的头髮。阿珩和昌意都正在伤心,没有留意螺祖说的话,昌僕却是深深看了一眼茱萸。

螺祖对阿珩吩咐:「把盒子给我。」

阿珩把盒子捧给母亲,螺祖打开了盒子,手指从碎骨上抚过,「你肯定纳闷这是谁,为什么他会变成了这样,这个故事很长,要从头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