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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谕，好久不见。”顾远霆勾起嘴角，浅淡一笑，在赵思谕对面的懒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在赵思谕这里进行心理治疗已经一年多了，两人的关系也从最开始的医生与病患，变成了朋友，称呼也从顾总与赵医生，改成了直呼其名。
据说许多与顾远霆相同的病患，到最后都变成了赵思谕的朋友。也许这是赵思谕的魅力所在，她的身上有一股恬淡的气质，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对她放松警惕，进而交心。
赵思谕将落下的头发别在小巧的耳后，望着略显疲惫的顾远霆，柔声问道：“昨天没睡好？”
“嗯。”顾远霆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英挺的眉峰微微拢起。
“要谈谈吗？”赵思谕的声音悦耳动听，有一种安抚人的力量。
顾远霆拒绝，“不用了，我在你这里睡一觉就好。”
赵思谕开玩笑道：“每次来都是睡觉，让我收你费用的时候都有一种莫名的罪恶感。”
顾远霆勾唇一笑，“对于我而已，能睡个好觉就价值千金了。”
“要是我的病人都像你这样，那我就省心了。”赵思谕笑着道，眼中却闪过一抹浅浅的担忧。
顾远霆是她见过防备心很重的病人，接触了这么长时间，她能知道的东西也仅限于他愿意透露的，而那些他不愿意透露的，她连一些细枝末节也触摸不到分毫。
见顾远霆已经闭上眼睛，赵思谕站起身，从柜子里拿出毛毯盖在他的身上，又另外换了一首更舒缓的轻音乐。
或许她应该给顾远霆建议一下，为了他的健康着想，最好还是换个医生。不过要是那样的话，以后她能见他的机会就更少了。赵思谕痴痴地望着顾远霆英俊的侧脸，有些忧伤地想道。
顾远霆并不知道赵思谕的心思，他正在努力清空脑海，好让自己有个好眠。但是很可惜，以往有效的手段，今日仿佛要与他做对似的，偏偏失去了效用。
他无法，只好任由那抹窈窕的身影霸占自己的脑海，把昨夜发生的事情以重播的方式，一遍遍回放。
想起那双轻轻拍着自己的纤手，顾远霆坚硬如石的心突然裂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大声叫嚷着接近她，得到她。
可是——
他不能这样做。
也许和她同处一室这个决定是错误的，顾远霆漠然地想着，他太高估了自己，或者说他太低估了叶蔚湘对自己的吸引力。明知道帝都之行后，他对她已经有了一丝心动，偏偏还要放任自己去靠近她。
明天一定要催催姜磊，快点找到房子，不然他不保证能够坚持多久。
顾远霆睁开眼睛，向赵思谕打了声招呼，决定离开。既然睡不着，那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
赵思谕站起来，望着他问道：“怎么了？是不是音乐太吵了？”应该不会吧？每次他来，她放的都是这首曲子，花也选的是茉莉。
顾远霆摇了摇头，“不是，是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
“那等你下次有空了再约。”赵思谕掩去语气里的失望，笑着将顾远霆送到门口。
顾远霆点了点头，开车离开。
天气阴沉，让顾远霆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沉郁，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犹豫了片刻，调头往城南开去。
足足开了一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顾远霆将车停在路旁，看着眼前略显荒凉的墓地，抬脚往里走去。
这是一座低矮的山头，被人开发出来用做墓地。因为建的时间太早，墓地规划得乱七八糟的，也没什么绿化可言，只是胡乱着栽着几棵长青树。
顾远霆先是沿着路走了十多分钟，然后又经过一道长长的台阶，才在一处墓碑前停了下来。
两处相偕的黑色墓碑上刻着顾言为，苏柳月夫妻之墓，两张黑白照片上的人此时正微笑着注视着他，一如他记忆中的模样。
他蹲下身，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抚去照片上的灰尘，又颇为留恋地上面停了一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春季的雨说来就来，绵绵细雨打湿了顾远霆的肩头。他浑然未觉，只是呆呆地望着那两张照片。
直到电话铃声响起，他才忽地惊醒，深深地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两个人，站起身来，接响了电话。
电话那端是姜磊，刚刚开完会，向他报告会议的结果。
顾远霆低声应了几句，又看了墓碑一眼，这才大步向停车的地方走去，驱车回到了公寓。
吃过晚饭，叶蔚湘坐在沙发上看书，顾远霆则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专心致志地看文件。
她悄悄觑了一眼坐顾远霆，发现今天的他似乎心情很差，虽然那张俊脸同之前一样面无表情，但周身散发的灰色低气压，让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