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直看着庄毓修，我并不害怕，虽然皇室中冤案累累，但是我认定，他并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他也定睛看着我，许久无话，只是悄悄嘱咐了李潜培几句，随后李潜培躬身退下。
此时，见殿上无人说话，段婉欣便一脸痛惜的表情，道：“正妃娘娘，您好大的胆子啊！贵为太子正妃，竟然行此阴毒之事，竟然谋害殿下的子嗣！”
我并未着急，只笑了笑，道：“哦？段妹妹，凡事要有证据，此事有什么证据可说明是孤做的呢？”
段婉欣步步紧逼：“那此尊观音难道不是正妃娘娘送于章妹妹的么？”
“是孤送的。”
“既然是正妃娘娘您送的，那不就是最好的证据了么？”
“哦？是么？三月前，这尊观音就送到了章妹妹这里，三个月中，有无数人可以动无数手脚，为什么这尊观音是孤送的，而里面的阴毒之物就是孤放进去的呢？段姐姐？”
“你——”
“孤？孤怎么了？孤一来身体孱弱，二来是越平亡国之后，自认为并不配为殿下诞育子嗣，孤有何理由一定要置章妹妹腹中胎儿于死地？倒是段姐姐您，育有一子一女，可惜母家官位并不高，若是章妹妹此胎诞下一个小世子……”
我眼睛剜过段婉欣，果然她得眼神中有了一丝心虚。在场的所有人也暗自思量着我的分析。的确，我并没有要害章氏的理由，相反，段婉欣此时则表现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她虽有一子一女，母家财力雄厚，但到底不是仕官出身。在士农工商的大齐王朝，她的地位实际上是较低的。
如果章氏此番顺利诞下一个小世子，很有可能会取代她的大世子，成为府中最尊贵的世子，而庄毓修也有可能因此提携章家，如此一来，段婉欣的处境就不妙了。
见她并不开口说话，楚锦如此时悠悠开口：“可是，殿下，您仔细看这观音，从严嬷嬷摔碎的碎片来看，此尊观音是通体雕刻而成，底下并无口子，也就是说，这些附子是起初就放入玉槽之中，再雕刻而成的。那么从正妃娘娘那里拿出来的时候，这些附子……应该就是在里面的……”
好一个楚锦如，比起段婉欣，她的手段高明多了，如此一来，我的罪名就要坐实了。这一定不可能，因为送给章祺珍时，阿蛮是仔细检查过，确认无误了才送去芊珍阁的。
若是这样，那么只有一种解释了——观音被掉包过了。
那么我原先的那个观音一定早被楚锦如和段婉欣处理掉了，而我则会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我看了看庄毓修，他的英眉此时也微微皱起，双拳紧握。
难道，他也怀疑我？
不可能，我们虽隔着一份天大的仇恨，但是对于彼此的了解……我还是相信他的，可此时他的眼神，为何如此飘忽不定。
不，不管如何，我定不能让这两个人诬陷于我。
我蹲下身去，细细翻看地上的观音碎片，这成色，玉质，都一模一样，连我都要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就是我送走的那尊观音。
直到——我翻到观音像底部的几个印章，心中终于一松。
我望着庄毓修，道：“殿下，此尊观音不是臣妾的那一尊。”
“什么！”段婉欣显然有一种阴谋被戳破的感觉，神色有点慌张，道：“娘娘您是开玩笑么？所有送给章妹妹的礼物中，可只有您一尊观音像啊？不是您的，还能是谁的呢？”
我捡起那片碎片，道：“段姐姐，你对章妹妹所收到的礼物可是门儿清啊？少说这几十份礼物中，连只有一尊观音像这样的细节，你都清清楚楚啊？”
话到此处，段婉欣脸色已经非常不好，我继续不急不缓的道：“殿下，这是观音像底座的碎片，上面有两个印章，一个是东篱字样，一个是大昭的年号，原本是没有什么不妥的，但是若是这尊观音像出自臣妾的宫中，那么它就少了一个印章。”
听闻此处，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少了一个？”楚锦如也感到事情的不妙，低声质疑。
“是，少了一个，殿下，您若还记得有一日在臣妾宫中用膳，臣妾彼时正在吩咐下人，要他们把物件送去织室和尚方时候多印一个‘绮瑶’的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