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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大街头上像极了空旷的时代广场，来往的人群较少，只有一些买早餐的啊姨，和扫地的清洁工，空气明朗，又是一天炎热的开始。大概七点钟的时候，我起床洗涮好，就提着包坐车去公司，我从家里要走差不多一里路才能到达公车站台，然后等待361号公车，这辆车一般人比较少，所以没有那么拥挤，自然舒服，不像以往坐的366，简直要人命，像新鲜的三明治一样，味重而热气沸腾。
我坐在最后一排座位上，正对着空调口，脸上的汗水一直子就吹干了，而身体却像房事后虚脱的感觉，我知道这是我不习惯吃早餐的原故，我总是抽不出时间来吃早餐，就像总也抽不出时间来打一个问候的电话一样，这种长期的缺乏，滋生了这个世界的隔阂与冷漠，事实上我很不喜欢这样，我喜欢拿着电话薄全是能够说得上话的人。
我把包放在腿上，一只手放在公车单扛上，托着脑袋，这使我想起了外国一个死在浴盘里的人，他的姿势与我如出一辙。我眼睛微闭，看着窗外后退的树，和人群，他们沙沙地向前奔走着，背向前趋直，脚上像安了轮子，眼神空洞，我看着吓了一跳，原来所有的眼神都是倒印在玻璃上我自已空洞的眼神。
这时上来了一个女人，她从后门上来，径直走向我旁边，坐了下来，我习惯性地抬头看了一眼，她大概一米六五左右，穿着一件波细米亚风格的长套裙，下身是件蕾丝花边的黑色七分裤，脚上却是一双白色的平底鞋，我没看见她的脸，因为她上车时，始终是小心翼翼的，一头微卷的长发，披在肩上。
她在我身边坐下了，而我开始睡觉了。我的耳朵上戴着耳机，我正在听寂静之声这首歌，一种淡淡的愁，使我极其想睡，而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睡着，反正眼睛开始闭上，眼前的晨曦变成一片黑暗，只有偶尔遥远的人声，出现在耳旁，像躺在水底听别人讲话，对，就是那种感觉，躺在水底，静观世界。
我感觉我的头正在朝着左边倾斜下去，我将靠在一个肩膀上，一个窄窄的小肩膀上，柔软地贴在耳边，我听到了她的心跳顺着皮肤进入我的耳朵，我这只亢奋的耳朵。我的眼睛也将偷偷地睁开，我看见她的侧脸，脸盘有点大，心型，上宽下窄，日本艺伎中特有的樱桃小嘴，微笑起来，两边腮帮会微微鼓起。她的头发还是湿湿的，显然是刚刚早上才洗的头发，并且用的是潘婷的洗发水，味道清新。
她的手里正拿着一本大概十厘米长，八厘米宽的小书，封面上写着人际交往手册的字样，膝盖上放着一个袋子，我猜里边装的肯定是中餐，那么话题就从中餐开始吧。对，就从中餐开始，曾经我的女朋友也提议我买个饭盒自已做中餐，每天带在身上，既节约钱，又营养丰富，可我始终没有采取。
“你在车上总爱睡觉吗？”她问。
“也不是，其实我根本就没睡着。”我答。
“那么就是在想问题了？”她问。
“也谈不上，就是脑子里全有很多问题，比如说，是否应该按时吃早餐？诸如此类，其实特别无聊，但还是会放在心里想一想。”我答。
“我也常常这样，就像不知道中餐自带盒饭好，还是吃快餐好？”她自问。
“我喜欢自已做，可是事实不得不选择吃快餐。”我说。
“看你应该是个跑业务的？”她问。
“是的，跑业务是我喜欢做的事。”我答。
“那就好，有自已喜欢做的事。”她说。
她的眉头有点紧凑，嘴也有点瘪下去，似乎她不怎么满意她的工作，这些都是我靠在她的肩膀上见到的，所以说我有必要弄清楚。
“难道你不喜欢你自已的工作吗？”我问。
“谈不上喜欢，只是为了生活。”她答。
“事实上你的工作很有趣，至少你可以每天对自已带一份中餐，不是吗？”我问。
“我讨厌做中餐，一大早爬起来，在厨所里弄得叮叮响，很寂静空洞，事实上我也没想到空洞这个词，可是就是有这种感觉，我像生活在下水道里一样，那就是一个洞。”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