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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田家仆为国筹饷(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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堪笑佳人枉自磨,捉生替死计还多。  富翁惯做便宜事,买得鸡儿换了鹅。  却说张一妈与夫人商议停当,走到吴氏卧房,来催吴氏梳妆。原来吴氏,自与韩解元相会,满心欢喜,又知道吉期甚速,独自一个收收拾拾,就听得周氏吊死,他也不管。等得一妈来到房时,他已梳妆停当了。一妈见了说道:\"吴奶奶果然贤惠,知道吉期到了,早已梳妆停当。\"言话之间,只听得鼓乐喧天,花灯灿宝。田家仆从,拥着一乘彩轿,来到中堂。一妈扶了吴氏,欢欢喜喜上了彩轿。田家仆从,一班来人抬了新人,吹吹打打,抬到田家。笙歌嘹亮,宝烛辉煌。田北平依然照常行礼。  两人一面交拜,一面偷看,各自惊呀。行礼已毕,北平道:\"你们众人都出去。\"只有一个丫环伴着新人,余众俱已出去了。  北平背地说道:\"好奇怪?昨日相的时节,没有这样齐整,怎么过得一夜,就艳丽了许多。难道我命里,该娶标致的老婆,竟把丑的都变好了不成。昨日相的,是黑淄淄,寻常的阿妾,今日竟变了个白皎皎可人的娇丽。且莫说这态度嫣然,不像昨日那般老实,就是脸上的皮肉,也细嫩了许多。为甚么肌肤颜色,一切光而且腻。哎!天那,我田北平,前生前世造了甚么孽,只管把这些美貌的妇人来磨难。我似这等越风流受折磨,遭云障,竟要到何时,方才消得孽障。且住,我昨日去相的时节,当面与他说过的,他情愿跟随我,今日才嫁过来,为甚么又从头虑起来了?不要怕他,放开胆来,去同他对坐。\"吴氏心里暗想道:\"好奇怪的事,昨日来相我的,是那韩解元,好不生得风流俊雅,为甚么换了这个怪物。哦,我知道了,这分明是媒婆与大娘串通了这的鬼计,见周氏死了,没人还他,故此捉我来替周氏嫁他了。这个机谋设得果然奇,遣死妾硬将生的来替。我只道是入绣帏,做百年的佳偶,谁知道盼神仙,忽然遇了魃魅。既然自不小心,落了人的圈套,料想这个身子,不能够回去了。就与这俗子吵闹,也是枉然。须要想个妙计出来,保全了身子,依旧回去跟着唐郎,方才是个女中豪杰。不须皱眉,不必垂泪,且欢欢喜喜,做个才人辩解围。有个妙计,在这里了,不但保全身子,还可以骗得脱身。\"坐转来冷笑,对北平说道:\"我且问你,你就是田北平么。\"北平道:\"正是。难道别一个好同你对坐不成。\"吴氏道:\"这等我再问你,昨日那个媒人与府上有甚么冤仇?切齿不过,就下这样毒手摆布你。\"北平道:\"没有甚么冤仇。他替我做媒,是一片好意。怎么叫做摆布我?\"吴氏道:\"你家就有天大的祸事到了,还说不是摆布。\"北平听了,着一惊道:\"甚么祸事,快请说来。\"吴氏道:\"你昨日相的,是那一个,可记得他的面貌么?\"北平道:\"我昨日相的没有娘子这样标致,正有些疑心,难道另是一个不成?\"吴氏道:\"却原来你相的是姓周,我自姓吴,那个姓周的,被你逼死了,我是来替他讨命的。\"北平大惊道:\"这这这,是甚么原故?\"吴氏道:\"老实对你讲罢,我们两个都是唐老爷的爱宠,只因夫人妒忌,乘老爷不在家,要打发我们出门。你昨日去相他,又有个解元来相我,一齐下了聘,都说明日来娶。我两个私自约定,要替老爷守节,只等轿子一到,双双寻死。不想周氏的性子太急了些,轿子还不曾到,竟预先吊死了。不知被那一个漏了消息,也是那韩解元的造化,知道我也要死,预先把财礼退了回去。及至你家轿子到的时节,夫人叫我来替他,我又不肯,只得也去上吊。那媒婆来劝道:\"你既要死,死在家里,也是没用。田家是个有名的财主,你不如嫁过去,死在他家里面,等得老爷回来,也好说话。难道两头人命,了不得他一分人家。故此我依他嫁了来。一则替丈夫守节,二则代周氏伸冤,三来问你讨一口好棺木,省得死了在他家,盛在几块薄板之中,后来要抛尸露骨。我的话已说完了,求你早些备我的后事。\"北平听了,垂头丧气,连叫几声:\"哎呀!竟有这等的事。\"吴氏道:\"既把真情告诉了,求你快把善念,早施衣衾,定要新鲜做殉身,勿把金珠来可惜。尸体切莫葬在你家地里,且向庵场内寄住,少不得要扶梓还家,与那未死的唐老爷同穴。\"说完遂解腰间的带子,紧在颈上自勒。  北平与丫环见了,连忙向前解救道:\"新娘耐烦些,快不要如此。\"吴氏做个不听,又勒。北平道:\"不好,大家都来救命。\"对宜春说道:\"你去静室里,把那看经念佛的,都请过来,好一齐扯劝。\"宜春答应去了。北平道:\"吴奶奶,唐夫人,我与你前世无冤,今世无仇,为甚么做定圈套,上门来害我。  如今没得说,轿子还在厅上,送你转去就是了。\"吴氏道:\"你就送我转去,夫人也不肯相容,依旧要出脱我,我少不得也是一死,不如死在这边,还有些受用。\"北平下跪求道:\"吴奶奶,唐夫人,是我姓田的不是,不该把轿子抬你过来。如今千求万求,只求你开条生路。\"吴氏道:\"你若要我开生路,只除非另寻一所房子,把我养在里面,切不可来近身,等唐老爷回来,把我送上门去,我自有好话为你,或者连那场人命,都解散了,也不可知。\"北平磕头道:\"若得如此,万代沾恩。既然这等说,不消另寻房屋,我有一所静室,现在家中,送你过去,还有两位佳人替你做伴,少不得也就会过来。\"话犹未了,只见邹小姐与何小姐二人,一同走进房来,说道:\"新闻诧异,一样文章,做法各奇。\"北平指着两个小姐,对吴氏说道:\"他们两个就是静室的主人,你同他过去就是。我如今没奈何,只得要去压惊了。只说三遭为定,谁知依旧成空。不如割去此道,拚做一世公公。\"吴氏见北平出房去,遂与二位小姐相见,问道:\"请问二位仙姑,是他甚么亲眷?\"邹小姐道:\"新娘不消问得,你是今日的我,我是前日的你。三个合来,凑成一个品字,大家不言而喻罢了。\"吴氏笑道:\"原来二位姐姐也是过来人。这等说起来,我们三个原该在一处的了。那所静室在那里,何不一同过去?\"邹小姐遂起身先走,说道:\"浮生共多故。\"何小姐道:\"聚散喜君同。\"吴氏道:\"也愿持如意,长来事远公。\"三人一同走到静室,吴氏礼拜佛菩萨毕,遂转身举目,四围一看,说道:\"好一所静室。有了二位雅人在此,为何不命一个斋名,题一个匾式。\"两个小姐说道:\"匾额倒做了,只是想不出这几个字来,就借重新娘罢。\"宜春研好了墨,取得匾额过来。吴氏道:\"我们三位佳人一同受此奇厄,天意真不可解,总是无可奈何之事。就把奈何天三个字,做了静室之名罢。\"邹何二小姐道:\"妙绝,妙绝。只消三个字,把我们满肚的牢骚,发舒殆尽。就烦妙笔写起来。\"吴氏举笔,一挥而就。  邹氏背后对何氏说道:\"我与你一个有才,一个有貌,总不及他才貌兼全,况且才貌两桩,又都在你我之上。这等的佳人,尚且落在村夫之手,我们两个一发是该当的了。\"何氏道:\"正是。\"吴氏道:\"我们三个不约而同,都陷在此处,虽是孽障,也有夙缘。不但该同病相怜,还要同舟共济才是。等得唐郎到家,他送我回去的时节,待我说与唐郎知道,或者连你二位,也弄得上去,不致久沉地狱,也不可知。\"邹何二小姐道:\"若得如此,感恩不尽。今宵又作同心会,禅床上再添一被。竟把普天下的奇冤,凑作一堆。\"说分两头。却说田义,自从离了主人,别了兄弟,押着银鞘前往边疆处所,犒劳穷兵。一日催促人夫上进,路途之中,说道:\"这西北路上响马最多,这银子不比别样东西,时时要防盗贼。俗语道得好,耽迟不耽错。宁可早宿晏行,多走几个日子。故此来了几月,才赶得一半程途。哎!我一路行走,只见有报警的南来,不见有解粮的北走。那边庭的虚实,不问可知了。须要急急的催趱人夫,赶去才是。正是:军前兵将叹绝粮,途中行人恨路长。来到此间,乃是打中伙的所在。大家买些酒饭吃饱了再走。店主人在么?\"店小二听得呼唤,即忙出来道:\"原来是解边饷的,请问长官,还是用酒,还是用饭?\"田义道:\"酒饭都要快些取来。\"小二对众人夫说道:\"你们另有下房,到里面去坐。\"只见两个边军,一个背了黄袱,一个插了令旗,一同驰马而来。一个说:\"背封告急,报边城丧。\"一个说:\"趱军粮,我这里力尽筋疲,舌敝唇焦,并不见些儿饷。我们一路行来,人也倦了,马也饥了。有个酒饭店在此,和你打个中伙再走。\"二人一同下了马,走入店中,解下令旗包袱,同田义三人见了礼,一同坐下,小二送了酒饭,三人一座饭食。田义问道:\"请问二位,从哪里来,往哪里去,奉的甚么公差,去甚么公干?\"这个说道:\"咱是巡边御史的差官,赍表进京的。这一位是同衙的朋友,差往各路催军饷的。\"田义道:\"既从边上来,自然知道军情虚实,不知近日官兵打仗,胜败如何,请见教一番。\"差官道:\"边庭虚实,官兵情状说来易使张皇。那女兵雌寇比男军十倍嚣张。\"田义道:\"这等说来。竟是女寇了。难道这些官兵就敌他不过。\"差官道:\"南边寇定,北寇势雄。俺这里的兵将,俱将来折尽。\"田义道:\"既然如此,足下所资的文表,想来就是告急的么。\"差官道:\"正是。不能够从容细说流民状,只好在马上封题急就章。所悲的是丧乱,所求的是安壤。念军民都把云霓望,怎能乞得天兵早降。\"田义又对这个差官问道:\"足下一路催粮,可曾有几处解去么?\"这个差官摇头道:\"那些官儿也没奈何,只得吞声无措,皱眉相向。这文牒尽是空的,只有这个民间虚实,何须更说封疆。\"田义道:\"这等说,请问边上的米价,贵贱何如?若有银子给与边军,他还买得出么。\"差官摇头道:\"钱如灰土,米似黄金。就解了银钱去,也难充饥。\"田义背地暗想道:\"万一这些银子,解到那边济不得军需,却怎么处。\"转身又问道:\"还要借问一声,譬如有银子的人,在这里买了粮米,载到边上去卖,可有些利息么。\"差官道:\"多便不许,三倍利息,是拿的稳的。\"二差官说道:\"咱们有军务事,比不得他们,先起身去罢。叫店家快来拿钱。店小二走过来,我清了账。\"两个差官别了田义,一同上马去了。田义道:\"照他讲来,边上的米价是极贵的了。我十万银子,竟该换买粮米载去。只是一件,这批文上面写的是饷银,不是粮米,万一边上的官府,见与批文不合,不肯收起来,却怎么处。\"想了一想道:\"不妨,就是他不收,要变做银子也容易,卖与边上的百姓还多出两倍利银,又与朝廷做得许多事业。这有益无损的事,为甚么不做。我如今趱行前去,到了米贱的地方,竟买了装载前去就是。主意已定。店家走来,店小二将内外的酒饭钱,一一找清。田义催趱人夫,抬了饷鞘,自己上马而去。  话分两头。却说唐经略奉旨征南,已经报捷。朝廷又遣他北征,不日就回往家中。经过唐家,一个老院说道:\"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行到水穷时,依然山色现,我家老爷自从奉了圣旨,往边疆赴任,杀败男军,建了许多功业。正想内召回京,不料北方界上,又有女寇侵扰,朝廷加了品级,又命他经略北边。今日便道还家,好生得意。只是一件,他心上最爱的,是那两房姬妾,一个被夫人逼死,一个卖与田家。此番回来,不但夫人受气,连我这知情的管家,只怕也难逃罪谴。还亏我预先识窍,瞒了夫人,密密的写了个禀帖,寄与老爷,辨明了心迹。或者自首免罪,也不可知。我如今不等到家来,在这驿前等候,少刻上船,定有一番问答。趁夫人不在面前,好讲他些不是。一来卸干系,二来献殷勤。有理有理。\"且说田北平,自从娶了吴氏,吴氏要死,他再三求个生路,吴氏说等唐老爷回来,送他回去,除此再无别路。故此终日打听唐老爷消息。听得唐老爷便道回家,犹如得了恩赦,连忙备了十两银子,去寻唐家老院,直寻到驿前。老院见了田北平,便道:\"你是田大爷为何也到这里来?新夫人好么。\"北平道:\"不要说起,今日此来,正是送还原物。要你做个通事的人。\"老院道:\"为甚么缘故?\"北平道:\"说起话长,少刻同你细讲。闻得唐老爷将到,我急急走来寻你,说你到驿前来了,只得又赶到这边。少刻送他上门,全要仗你帮衬。只要收得进去,就是一桩好事了。有十两银子在此,你权且收下。等收了之后,还有重重的谢仪。\"老院道:\"多谢。只是一件,老爷到家之后,你送他进来,少不得他说一句,夫人也说一句,老爷又是惧内的,未必肯依他讲话。不如叫一只小船,先送到驿前。等候老爷的座船一到,就跳将过去。只有他讲话,没有别人应嘴。这个原告,就要让他做了,何等不妙。\"北平大喜道:\"既然如此,妙绝妙绝,你在此等候,我就去接了他来。快走快走。\"一直回家去了。老院笑道:\"妙妙妙。又得了别人的钱,又讨了家主的好。这件便宜事,是落得做的。我且在驿里坐一会,等他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