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她自己配了解药?
也不对,沈太医明明说了这个东西有好几种配法,在不知道用了几味草药的情况下,一时半会儿配不出解药来。
眼看着到了上朝的时间,贺行只能压下心中种种疑惑,起身更衣出宅。
离开时,对婆子吩咐,让她过去看看老祖那边如何。睡的可是安,可有不妥之处。
换句话,李晴这一晚上没事吧……
婆子不知有他,念叨了好几句贺行真孝顺。
贺行还是不放心,离出门,急着性子把话挑明了,“看看住在老祖院子里的李姑娘如何,昨日看她一直饮水,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若是有不妥的地方,马上拿了我的贴子去请沈太医来给她诊治。”
说完,烦躁的走了。
婆子听了一愣,这大将军,对李家姑娘挺关心啊!
不管咋说,贺大将军是主子,主子吩咐了,她只管做就是。于是略做收拾,便往老祖院子里去了。
贺行朝上也不专心,连连走神。
边关无战事。只大辽近来有些蠢蠢欲动,屡犯边关。
皇帝问太子应如何去做。
太子回:“陛下,儿臣以为,应守。毕竟大辽只是有小支部队犯境,若贸贸然出兵,定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皇帝气的爆走:“混帐!难道就让大辽将我边关当成他嘴边近食,时不时的就来咬上一口。如此下去,我边关子民何以安生?!”
太子汗下,默。
皇帝又问二皇子应如何去做。
二皇子连忙回:“儿臣以为应该攻!大辽乃野蛮之地,每隔几年就会犯我边关,当我大梁无人!儿臣以为应该点兵二十万压境,让那些蛮化小儿见见我大梁威风,解我子民之忧!”
皇帝更气:“糊涂!你想点兵?兵从哪来?便是有了兵,粮饷又从哪来?就算有了粮饷,这兵行粮走也要个时间,这时间又从哪来?!”
一连三个“从哪来”,别说二皇子,满朝文武都被砸了个头脑发晕。
贺行脑子也是嗡嗡做响。所以说,比起在京中当官上朝,他更喜欢回到边关驰骋沙场!
最起码耳朵清静。
好不容易捱到下朝,贺行完全没有跟人攀谈的兴趣,意兴阑珊地回府。
一回到书房,贺行就把早上的婆子叫了来,问她可是去看过了。
那婆子恭敬的回道,“大将军,奴婢已是去看过了。老祖一切安好,李姑娘说是多饮了几杯酒,正睡着。我也不好去看,所以……”
也不能强闯到人家房里去看不是。
贺行眼眸微眯。
李晴这是硬挺了一晚上?明知道是自己使了手段,她还是咬着牙不服输?
这么一想,贺行这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他本来是想研究一下大辽与大梁的接壤之地的,眼下也没了兴趣。静站一会儿,转身往菊园去。
老祖便是精神,此时正在菊园里赏花,李晴就跟在她身后。
贺行给老祖请过安,抬起头,对上李晴剪水双瞳。眼前姑娘肌肤苍白得发青,人看着竟像是比昨日消瘦了一圈。
贺行心中追悔莫及,想着自己好歹也是堂堂将军,怎么会幼稚到去跟一个姑娘家怼上了?非得看到她倒霉自己才高兴?
若真这样也就算了,真看到她为药所累,憔悴的样子,他心中竟然比打了败仗还不是滋味儿。
他一步上前,对李晴道:“我……”刚想说对不起,立马意识到老祖还在,赶忙住了口,笑道,“老祖,今日下朝时表哥同我说了会儿话,他让我代他问您好。”
老祖笑着点头,“他有心了,你告诉他我万事安好。”说着,瞄了眼身后垂着头一直不言语的李晴。
老祖是何等样精明乖觉之人,没等贺行再找别的借口,便道:“这笑话果然有趣。不过我老人家,早上起得早,现在却又困了,我回去歇息歇息。”
贺行立马说道:“那不打扰您老人家休息,我稍晚再来看您。”
老祖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对李晴道:“晴儿,你送送贺将军……”
李晴难得的没有拒绝,侧侧身子,让贺行先行。
院中菊花品种繁多,开得旺盛。
偶有秋风吹过,花瓣扑朔朔地落下,地上五颜六色的花瓣,分外妖娆好看。
两个人一前一后,穿过繁花盛开的院落出去。
老祖在身后,连连点头,贺行俊俏,李晴美貌,也是难得佳人一对,自背后看去,两人步调一致,岁月静好。
送至院外,贺行止步,立定后转身,面容惭愧,一双俊俏眉眼轻轻抬起,看着满脸倔强神色的李晴,等着被后者骂。
却不曾想,李晴微微抬头,长长的睫毛轻轻一动,泪珠噼里啪啦的就落了下来……
贺行心下一慌,战场上退敌千里的威风立马就没了。
李晴泪水滚滚而出,用袖子捂着半面脸,抽噎着说道:“贺大将军,上一次是我不对,不该不知天高地厚地招惹您,还望你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跟我一般计较才是。”
贺行心中愈发惭愧,忙乱的道:“别哭……唉,表妹你别哭啊。”伸出手就想要帮她拭泪,又想到两人男女有别,尴尬地垂下来,又说道,“这一次原是我闹着玩儿的,我还一直在书房等着你来拿解药呢,谁知道一直没等到。看你这个样子,我也是于心不忍的,下次不会了,真的。”
李晴眼睛通红,另有一番动人处,“原本就是我有错在先,你这一次还回来,也算是你我两人恩怨扯平,我们以后别再这样呕气了可好?”
贺行愧疚道:“虽如此说,到底你是女儿家,我堂堂男子汉,这样介意,实在是不该。”
说罢,一揖到底,态度十分诚恳。
“将军快起,万万不敢受将军的礼。”李晴回身,从碧桃手中接了茶,递与贺行,“这杯清茶,全当我那日不懂事赔罪,还望大将军不要推诿嫌弃。”
“怎会,怎会。”贺行下意识的接过茶,昂首喝了下去,“表妹以后莫要将军将军的叫了,怪生疏……”
温热的茶一下腹,贺行那被李晴哭的有点昏的脑子略清醒了两分。
他停下话头,品品嘴里略有苦涩的味道,又抬头看了看已是不哭了的李晴。
只见李晴擦干眼角的泪,自贺行手中拿过茶盏还与碧桃,一脸倨傲的转身就走。
贺行略懵,李晴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他伸出手刚想把这丫头叫住问个清楚明白,便觉得腹中一阵扭痛,只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你!”
李晴笑的畅快,头也不回的道,“哈哈,那茶里煮有巴豆,无解,一日夜便好,以报昨日贺将军款待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