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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回(2 / 3)

兄弟俩异口不同声的给出了两种声音。

「你还有完没完了?」顾承豪也不高兴的对着顾承荣道:「当这个家是你在做主了是不是?」

「是啊,我算什么东西?爹娘加上你都压在我头上,现在就连一个被退货的妹妹都说不得了是不是?」顾承荣唰的一下站起身来,「那以后也别再丢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让我去做。」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

「真是反了!」顾老爷气急败坏的冲着二媳妇怒问道:「他是吃坏脑子了吗?」

颜家这个脾气最好的儿媳顺娘早已吓得脸色发白,战战兢兢站起来向公公回话:「兴许是最近生意上遇到了些不如意压力太大了,承荣他绝不是故意要顶撞爹娘欺负小妹的,请公公息怒。」

「这还不叫故意的吗?」顾老爷又把目光转回大儿子身上,「你来说说到底是什么不如意至于让他这样?我们顾家生意做到今天还有什么不如意能让他这么委屈?」

「爹,您先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顾承豪向母亲使了个眼色,才道:「我这就去问问他到底在发什么疯。」

他前脚一走,妻子和两个孩子也在顾夫人的示意下跟在后面先行回房,只留下自始至终都没有吭声的顾盈心和李氏母女。

「乖女儿,二哥他是无心的,你别往心里去知道吗?」

可本是最应该生气的人却并没有如大家预期的那样发火撒泼,不仅一次次无视母亲投来的安慰,两只眼睛还目不转睛的看着李氏。

「怎么了?是要让姨娘陪你回屋吗?」顾夫人顺着女儿的视线也看了过去。

「我还没吃饱呢,」顾盈心终于回过神般的开口道:「我们继续吃。」说完甚至还站起来为爹娘各夹了一筷子菜。

「对对对,」顾夫人松了口气的笑着看向丈夫,「他们闹他们的我们吃我们的,老爷你就别跟承荣一般见识了。」

很快,饭厅里表面上又恢复到一开始其乐融融的样子,只有低着头默不作声的李氏一边食不下咽的吃着碗里的饭菜一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诗词有云:「珠江烟水碧蒙蒙」,形容的便是流经广州府城内的珠江景致。也许比起金陵城的秦淮河畔来说不算十分著名,但对于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百姓而言却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珠江一带做营生的人可不在少数,其中又以揽客游江为盛,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乌篷船或更加华丽的花船应有尽有,如织的穿梭在江面上,即便是在天气较为寒冷的冬季也不例外。

「三哥,你说夫君今年不回广州过冬是吗?」这一天颜慕淇邀约了顾盈心一同游船赏景,也告诉她颜柏昶会留在金陵过完年才回来。

「是啊,大哥不放人。」颜慕淇悠哉悠哉的自顾自喝酒,避重就轻的回答四弟妹的话。

他才不会说出其实是因为四弟身子没好全无法舟车劳顿这个原因。

「那还要等好久才能再见到他了。」顾盈心一手支着下巴一手在桌面上百无聊赖的画着圈圈,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别这么垂头丧气的嘛,」颜慕淇看了她一眼,「三哥陪你玩不也挺好的吗?」

「三哥晚上都住哪里?」她那天都忘了多问这一句,「在颜府吗?」反正那边现在也空着。

「那是你们家,我才不去。」颜慕淇为顾盈心倒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三哥四海为家惯了,逛到哪里就歇到哪里,没个准的。」

「我能问三哥一个问题吗?」顾盈心双手接过茶杯道。

「你问。」

「为什么好像除了大哥以外你们都不喜欢回金陵的家?而且似乎也不喜欢提到公公。」这个疑问在她心里很久了,偏偏夫君又不回答。

「看来你上次回家的时候已经发现了。」颜慕淇勾了勾嘴角放下酒杯,目光望着前方茫茫的江面,叹气道:「因为我们兄弟几个都很不理解爹。」

「他做了什么错事?」

「你知道四弟的心疾是怎么来的吗?」

顾盈心想了想,「我只知道是天生的。」

颜慕淇点头道:「确实是生下来就有的毛病,但归根到底是从我们的娘也就是你婆婆那来的,她的娘家世世代代都有人会落下这个病症。」

「原来婆婆也有。」顾盈心随即便想通了三哥的言下之意,「到了这一代只有夫君一个人遇上了对吗?」难怪他活得那么不开心。

「爹在娶娘之前就已经很清楚这件事了,在接连生下大哥二哥和我之后外公临终前曾交代过他无需再要子嗣,可他却毫不理会。」

按理说连生三子于情于理母亲已算尽到身为妻子的职责了,可他们的爹却觉得妻子只是看起来柔弱实则与常人无异,而且他们夫妻情深又家大业大,多子多孙又有什么不好?

「娘很爱爹,一边尽心打理家中大小事务一边继续冒著生命危险再要孩子,」这么多年过去,颜慕淇说到这里仍是忍不住难过皱眉,「甚至在四弟出生也被大夫证实带有心疾之后,爹仍是又要了老六和老七,因为他坚信事在人为,颜家一定有办法能治好这种病。」

没想到公公是如此冥顽不灵之人!

「我听说,颜家家训不得纳妾?」所以想要更多的孩子也只能全由一个人生。

「除非年过四十仍无一子,那才可以纳入偏房。」颜慕淇为她继续补充道:「爹虽然对娘情深意切,娶进家后也是锦衣玉食的宠著,可作为一个大家族的当家主母,娘该尽的本分也一点不少,生下老七后不到一年便油尽灯枯香消玉殒了。」

「难怪,」顾盈心听得眼眶泛泪,想到夫君提到公公时厌烦的样子才终于懂了其中缘由,「那么大哥也不是不想离家而是不能离家吧?」

「身为长子,谁都能逃唯独他不行。」颜慕淇又深吐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转头重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他从小就很懂事所以也最是辛苦,我们六个欠他太多,好在现在有大嫂陪在他身边为他分忧,让我们心里的内疚少了一点。」

「虽然我知道不该这么说,但我还是觉得公公他好自私。」

「他当然是,」颜慕淇冷笑一声道:「用那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亲自害死了自己口口声声最疼爱的妻子,若不是大嫂的出现大哥这辈子也不会与爹和解,他活该孤老终生。」

这就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吧?外表完美无缺的金陵颜家其实却有着这么大的一个伤口在,而她做了颜家的媳妇三年居然也一无所知。

「四弟妹。」颜慕淇的声音打断了顾盈心的思绪。

「三哥?」

「要打动颜家人的心是件很不容易的事,要打动老四的更是难上加难,」颜慕淇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笑容,「我们都没料到有人可以做到,所以谢谢你。」

「三哥别这么说,我什么都没做,还给夫君添了一堆麻烦。」这个谢她受之有愧。

颜慕淇摇头道:「能让老四像个正常人那样体会爱恨就是最大的本事了,你不需要再懂其他任何东西。」

「可我还是想学更多,」顾盈心不好意思的说:「就算不能像大嫂那样,我也想要尽量为夫君做点什么。」

「好啊,有什么想学的只管问我好了,我来教你。」这就算是他这个做哥哥的送上的成亲礼物吧。

「那我能不能先问一下,三哥到底决定怎么帮我要回夫君呢?」现在这样分隔两地,她就只能耐心等待吗?

而脸上已经恢复一派轻松的颜慕淇则是回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脸,将双臂撑在脑后笑著说:「放心,我的计划已经开始了。」

金陵的冬天十分寒冷,但在颜柏昶的房里绝不会感到丝毫的寒意。一大箱一大箱上好的木炭源源不断送进他的院子,摆放各处经过精巧设计的暖炉不但能保证屋内的温暖也不会散发出任何呛人的气味来。

把顾盈心「赶走」后不久,他身体的真实状况终于被大哥和五弟发现了。接下来等待著他的不是责备,而是更糟的下场——喝不完的汤药和扎不完的针灸。

整整两个月他几乎都在床上度过,最远只被允许走到窗户边——每当他说想透透气的时候。甚至连看书的时间也被严格控制,因为颜柏韬说他爱看的那些书都太伤神了。

对大哥忠心耿耿的几班人马每天轮流来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完全不给他任何「不听话」的机会。他不是二十五岁,拥有的自由比一个五岁孩子都不如,却没有一点抗辩的空间,因为他之前隐瞒了那个说一不二的一家之主,这就是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