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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回(1 / 3)

顾盈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一路上好像已经失去三魂七魄般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就像心被挖了一个大洞,甚至连痛楚都消失无踪。

如果夫君有了另外的妻子,那她还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了。

「啪」的一声,如同突然从梦中惊醒一样顾盈心被奇怪的声音拉回了神志,接着才感到了脸颊上传来的痛。

「看看你干的好事!」

母亲为什么像个疯子似的在对着她大吼?而且居然打了她?

「你说啊,为什么为什么?」顾夫人继续失控的胡乱拍打着她,「把全家人都害死了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你说啊,你说啊!」

当不知收敛的拳头又要朝自己当头砸下的时候,还在状况外的顾盈心才本能的举起手制止了母亲的肆虐,「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所有人都疯了吗?

「你姨娘被官府带走了,因为当初你在颜府时曾害死一个下人对不对?她替你担下了一切现在你却反过来买通仵作作证告她杀人?」顾夫人抓住女儿一只手的同时尖尖的指甲也深深陷进了她的皮肉里。「你还嫌这个家不够乱吗?过去我只知道你傻,却不知道原来你这么狠,狠到自己亲人也不放过。」

「好痛!」顾盈心用力的挣开母亲,莫名其妙的看着她道:「你说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我现在不想跟任何人说话。」

她要离开这里,离开所有人。

「你给我站住!」顾夫人再一次抓住她,「你现在就跟我到衙门去说清楚,把你姨娘救回来。」

「她回不回来有那么重要吗?你几时这么在乎过她了?」眼前这人真的是她娘亲吗?为什么行为举止都完完全全变了个人似的。

「你大哥的事还在她的手上,她要是获罪了就没有人可以想办法救你大哥了!」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顾盈心定住脚步,终于明白了母亲的怒火因何而来,「这个家里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的死活你无所谓?你要我去救回姨娘,是要我为她顶罪的意思吗?」

她想起来了,那个被打了几十个板子而不幸死掉的丫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时隔一年多这件事会被重新提起,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当时那碗百合羹里的毒一定不是婢女下的,从头到尾她连碰都没机会碰到那个碗,东西明明是顾倩倩端来的。

「我不管这件事真相到底是什么,人死都已经死了,要你姨娘为此获罪实在太荒谬了,你至少应该去为她洗清冤白。」

「我去洗清?」这才叫荒谬吧?

再一次狠狠拨开母亲的手,顾盈心心灰意冷的说道:「这个家我再也不要回来了。」

没有给别人抓住自己的机会,她全力冲撞开所有想上前拦住她的下人,头也不回的飞快跑出了才刚跨进来不过一刻的顾家大门,从此,这里跟她再无半点关系。

她在路上抢了别人的马,一把扯断戴在脖子上的金链子扔在身后,拉紧缰绳朝城门方向奔驰而去。

走,走得越远越好,没有目的地的她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顾小姐?」

在必须下马穿过的城门前,好不容易停下来的顾盈心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

「杨公子?」这不是那个什么御史吗?

穿着十分普通却仍是难掩丰神俊秀之貌的杨有诚有些意外的走向她,「顾小姐要出城?」

「嗯。」顾盈心抬起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杨公子是回城吗?」

「对,刚办完事情回来。」

「告辞。」顾盈心没有闲聊的兴致,牵着马对他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顾小姐,你脸受伤了,」杨有诚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块手帕递给她道:「用井水擦一擦会比较好。」

他不说还好,这么轻言细语两句话下来顾盈心才刚平息的一肚子委屈又喷涌了出来,一阵哽咽之后泪珠就再也关不住的扑簌扑簌往下掉。

她脸痛,被娘亲掐出血痕的手背也痛,但最痛的是夫君伤了的那颗心。

从今天起,她就一无所有了。

众目睽睽人来人往的城门边,手里一直拽紧马绳的顾盈心就那么蹲在地上毫无顾忌的哭得不能自已,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反正她从来也没有什么名声可言,反正所有人都已经习惯了看她的笑话。

等她哭够了,就去找个深山住下来,这辈子都不要再见任何人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顾盈心自己都觉得实在没什么可哭的了,她才终于止住了洪水泛滥,肿着一双只剩一条缝的眼睛艰难的试图站起来。

「哎唷!」她的腿已经不是她的腿了。

「小心。」一双有力的手及时扶住了她。

「你还在?」其实她此刻根本什么也看不清楚,但声音她认得。

「顾小姐哭得这么伤心,杨某人怎能贸然离去。」在帮顾盈心稳住身体之后杨有诚已经十分知礼的放开了手。

「你讲话真像我那位女夫子。」听得她脑袋发胀。

杨有诚不甚在意的微微笑道:「顾小姐还是坚持要出城吗?」

「对啊,不行吗?」

「我劝你最好还是先回家去,等休息好了再出门不迟,现在这样会很危险。」

「你这个什么御史大人,连别人出不出城都要管吗?」那跟守城门的小兵有什么区别?

「顾小姐怎会知道在下身份?」杨有诚心中一惊,随即压低声音恳求道:「还请切莫声张出去,此事乏人知晓最好。」

「我没什么好声张的,而且也没有朋友可声张。」顾盈心觉得麻掉的脚渐渐恢复了知觉,扯了扯还在安安分分等她的马,「上次你问我家里跟大哥的那些话已经是我知道的全部了,其他的你们自己去查吧,我要走了。」

她得抓紧时间,要是磨蹭到天黑就找不到路了。

「顾小姐,你不会是离家出走了吧?」总算是看出些端倪的杨有诚不确定的问她道。

「是的,我要离开广州府,你愿意借点银子给我当盘缠吗?」她走得太匆忙了,除了身上还有几个首饰可以找当铺换点钱之外,剩下的还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人看起来是个好人,也许愿意伸出援手,「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会还的。」

饶是杨有诚向来稳重内敛,也很难不被这个样子的顾盈心逗笑。顶着一张肿了半边的脸和核桃一样的双眼,泪迹斑斑的牵着一匹脏兮兮的小瘦马向一个才第二次见面的男人要钱,而且语气就像是问候朋友那样的自然随意。这么突兀的要求从她嘴里说出竟然也不会让人感到丝毫的嫌恶。

怎么会有这么奇特又有趣的女子?

「四少爷,顾小姐已经被杨大人带回住处安顿下来了。」

「咳咳…」

「少爷?」恭敬站在一旁的下人紧张的看向主子。「您没事吧?」

放下药碗的手抬起来挥了挥,「没事,呛到而已。」

「顾家那边呢?可有出来找她?」从顾盈心走出颜府大门那刻起,颜柏昶派出的眼线就一直跟在她身后以策安全。

「只有在顾小姐刚跑出门的时候有两个家丁在附近寻了一会儿,之后便没有其他人再去找她了。」

「混账。」

要不是刚好在城门那边遇到杨有诚,现在的盈心还不知道会走到哪里去,他派出的人恐怕也不得不现身,幸好她运气还算不错。

「四少爷,您午膳都没用,要不要让厨房那边做点什么来?」早上顾小姐走了以后主子就闷闷不乐到现在,连药都差点不想喝了。

靠在藤椅上的颜柏昶静默了一下正要开口,却突然眉头微皱道:「先不必。」

机灵的随伺也跟著领悟到什么似的直起身子往屋外的方向望去,果然院子的小径上很快就出现了另一个下人。

「四少爷,顾府李氏求见。」

「来得真快。」颜柏昶意料之中的嗤笑了一声,「让她进来。」

李氏万万没有想到还会有再入颜府的一天,原本她以为顾盈心被放妻之后两家从此再无瓜葛,谁知大半辈子都在算计别人的自己也会有被暗咬的一天,是她大意了。

「颜四公子别来无恙。」她被带进一间宽敞明亮的书房,有丫头为她奉上一杯茶之后所有的下人便全退了出去。

「托福,一切都还是老样子。」颜柏昶端坐在一张大书案后面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我们就明人不说暗话,直接说重点可以吗?」

李氏自知现在的她连原先那一点点「长辈」的面子都不可能有了,当然也不敢摆出任何的架子来,但她仍是气不过对方的所作所为。

颜柏昶老神在在的点点头,同意道:「有话当请直说。」

「我被林大公子保了出来,那仵作提供的证据也被覃大人认定不足,这些是否都是四公子您的授意?」

否则虽已不在官场却仍然贵为广州府最德高望重的林家怎么可能来管她这件闲事,唯一的关联便只有跟颜家的这层关系了。

「是,」颜柏昶丝毫没有要否认的意思,「是我请托了表哥出面去保你,也是我故意少交了一份最重要的证据才让你得以安然脱罪。」

「恕我实在不懂四公子此举何意?」告了她又放了她?「为了盈心而顾念旧情吗?」

除此之外她再也想不到是为什么了。

「呵,」颜柏昶笑了一下,「且不说你跟盈心之间根本没有什么旧情可念,就算真的有那也不关我的事。」

「四公子何必不承认,若不是为了盈心你何须费力整到我区区一个妇人头上来?」

「你是谁,跟谁是一家人,对我而言根本就不重要,」颜柏昶眼神犀利的看向她道:「我做这些只是单纯不允许有人胆敢在我家杀人,你当时不会真以为我会就这么算了吧?」

别说是个婢女,就算杀只鸡也得先问过他同不同意才行。

李氏被这道突如其来的凶狠眼光摄住,眼中闪过一丝慌张道:「那又为何把我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