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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岑汐去地窖开了瓶红酒。
沈季言下来时，她已经喝了一杯，正抬手又要给自己倒。
他关上酒窖的门，走到过去握住她的手，"酒没用。"
宋岑汐苦笑，双眼迷离的看着他。
明明一杯就不足以让她醉，可此刻她从心底想让自己醉。
醉一场，该忘的也就忘了。
沈季言抽走酒杯，抱起她去了旁边的沙发。
他让她枕着自己的腿。
"我愿意听你说。"他轻声道，"可如果你不愿意……"
"我恨颜守成。"
颜守成，宋岑汐的亲生父亲。
他不是海城人，而是从小地方考到海城大学来的。用现在的话来形容，他是典型的凤凰男。
颜守成样貌英俊，年轻时不输给现在的小鲜肉。
虽然骨子里会有小地方的土气，但来到大城市之后，慢慢也就消失不见又或者是被很好的藏匿起来。
颜守成大四的实习公司就是宋氏。
他嘴甜会来事还勤快聪明，人事负责人很中意他，想让他毕了业就来宋氏这边工作。从最基层的做起，将来一定有出息。
可颜守成不想从底层开始。
他从底层爬出来用了十八年，难道还要再来十八年吗？
就在这时，他遇到了宋玫。
宋玫放寒假从国外回来，闲来无事就在自己的公司涨涨见识和阅历。
她这人没有大小姐的架子，长得漂亮不说，还性格温柔谦和，和公司里的年轻人们很能聊到一块儿去……自然，也包括颜守成。
颜守成开始追求宋玫。
他不是富二代，没钱没势，就走"暖男"的路线。
宋玫在国外见了太多张扬自我的男孩，遇到颜守成这样老实厚道的人，心里觉得很踏实，好感慢慢培养了起来。
后来，宋玫回国外上学，两人异地恋。
在宋玫生日的那天，颜守成用他仅有的一点积蓄买机票去给她庆祝生日，还傻乎乎的带着自己包好的饺子。
饺子肯定是闷坏了。但他得到了宋玫的心。
宋景尚（外公）对于女儿的对象，始终持观望态度。
他自己是苦出身，绝对没有瞧不起颜守成的意思，但大概是这辈子见的人实在太多了，他就是不放心把女儿交给他。
可这样的"考验"因为宋玫的怀孕，不得不中止。
颜守成娶了宋玫，并且成功进入宋氏的管理层。
结婚前两年，夫妻俩的关系挺融洽。
宋岑汐那时候也还叫颜汐，很受父母的宠爱，是所有人眼中羡慕的小公主。
可渐渐的，宋玫却觉得不对劲儿--他们的夫妻生活几乎没有。
以前可以说是因为怀孕产女的缘故，现在却怎么也说不通……
"他有特殊癖好。"宋岑汐的声音发颤，紧紧靠在沈季言的怀里，"很可怕，很暴力……就是……"
沈季言脸色极差："你看见过？"
宋岑汐真的不想回忆。
可那些画面已经印在她的脑子里，挖都挖不掉。
那一年她七岁，刚上小学不久。
宋玫跟着宋景尚去国外考察，她中午和同学玩的时候弄脏了衣服。跟老师请假回家去换。
司机把她送到家门口，在外面等候。
宋岑汐以为家里只有佣人，喊了两声没人应，就自己跑上了楼。
刚到二楼，她就听到奇怪的声音。
她年幼好奇，完全是不由自主的往声源靠近……
"不是血，但是满地全是红色的液体。"宋岑汐闭上眼，心跳加速，"那个女人躺在桌子上，颜守成还在往她身上倒那种液体……他们都没穿衣服，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就像……"
沈季言捏住她的下巴，将她摇醒，"那是很久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宋岑汐无助的摇头："可我是他的女儿啊，身上流着他的血。为什么别人的爸爸都是正常人，他就是……而且是他背叛了宋氏！"
宋岑汐八岁那年，宋氏集团出现产品危机。
颜守成以为宋氏这次要完了，就偷偷把宋氏的核心机密卖给了竞争对手为自己谋个好前程。
之后，他和在外面相好的女人远走高飞。
可没想到的是，宋氏后来挺过来了，而且更加如日中天。
颜守成害怕宋家报复，从此隐姓埋名，销声匿迹。
沈季言微微叹气，把人抱在怀里止住她的颤抖，"宋琛的话不过是想刺激你，你要是当真了，就是傻。你和你父亲是两个个体。"
"可我妈死了。"宋岑汐小声说，"没有颜守成，她的人生会很完美。"
沈季言并不否认这话。
可人生的每个选择都是单向的，一旦决定就很难回头。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命运，而人们口中常说的"人定胜天"，也不过是种阿Q精神罢了。
那他和宋岑汐呢？
他们之间的选择是不是从一开始也上了错误的轨道，最后驶向错误的终点？
沈季言忽然联想到这里，不由得后背发凉。
"汐汐。"
"嗯？"
"今天就在这里，嗯？"
宋岑汐一愣，抬头看向他，就见到他眼里带着一种不明的情绪，像是不安也像是隐忍。
她分不清楚他这次的邀请是欲还是情，只还是陷进了这双琥珀色的眼睛中。
"好。"
……
经历过这晚的倾诉后，宋岑汐和沈季言之间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
早在他们恋爱时，沈季言就知道宋岑汐的爸爸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可她不愿意说，那他也就不提。
而现在这个隔阂一没有，那种感觉很微妙。
像是一座互通的桥梁建立在两人之间，让他们有了共通的某种伤痛，从而变得不再防备彼此。
今天，他们约好和许佳心一起吃饭。
路玮也来了。
四人见面，说不尴尬那是假的。
特别是路玮看沈季言的眼神，带着强烈的不爽，好像随时要掀桌打人一样。
许佳心瞪了他好几次都没用，最后只能干巴巴的举杯："沈总，谢谢您救了我。这么长时间才请您吃饭，请您见谅。"
沈季言也举杯。态度平和："汐汐的朋友，不用这么客气。"
两人碰杯。
一旁的路玮听沈季言管汐姐叫"汐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社会他汐姐也能被这么温柔的称呼？
等等，温柔？
路玮惊觉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从沈季言这座冰山里感到了温柔，而且还就通过俩字"汐汐"。
好他妈惊悚啊。
"大家都别拘谨，吃饭吧。"
宋岑汐拿起筷子给许佳心夹了块儿牛柳，看了眼路玮，给他夹了块儿牛柳旁边的青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