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抬起那人下巴,左右观察片刻:「是春归楼弟子,只不过……」
他思索一下,用匕首在掌心划了道小口子,在那弟子面前挥了挥。
那人闻到血腥之气,原本木然的神情骤然变换,目露凶光,流露出几分嗜血的狰狞。
霁云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眉头不经意地皱了皱,将他拉起来:「你做什么?」
沈离毫不在意,说出自己的结论:「与柳堰村的情形相同,皆是被摄去心魂,却对人的血肉有反应的傀儡。」
霁云淡淡地应了声,从储灵戒中取出纱布伤药替他处理伤口。
沈离乖乖任由霁云摆弄,想了想,道:「你说,这究竟是什么人干的,为何要对我们动手?」
霁云道:「替罪羊。」
「有道理,我也这么觉得。」沈离点点头,「显然某人想把造成柳堰村村民异变的源头甩给旁人,我们恰好撞上来,成了人家的活靶了。」
霁云「嗯」了一声,专心给沈离包扎。
屋内一时寂静,沈离低头看着他的动作,又问:「对了,景行怎么不在,你提前告诉他了?」
「没有。」霁云道,「这群人进入院子时我才发觉,来不及通知白景行。」
「那他……」沈离略微思索一下,想明白那人现在应该在哪里,一时哭笑不得,「你说他一个魔道圣子,行事怎么这般不动脑子,我若是他爹,我一定得气死。」
霁云帮他包好了伤口,淡声道:「我若是你,就不会再管他。」
沈离道:「你以为我想?我这不是……还仰仗他替我寻个藏身之所么。」
他说着站起身,对霁云道:「这些人先放这儿吧,去看看姓白那小孩又作了什么死。」
霁云抬眼看向他,却没有急着跟上来。
沈离问:「怎么?」
「我记得某人先前好像说,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弱不禁风……」
「咳咳咳……」
沈离勐烈地咳了几下,这才想起来自己先前随口乱立的人设。他试图解释:「那个,我不是……」
「也罢。」霁云眼底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平静道,「你又骗了我一次,我记住了。」
「又?我哪里骗过你了,喂,道长你别走,先说清楚呀……」
霁云嘴边擒着笑意,脚步未停,大步朝外走去。
……
春归楼地牢外只有两名弟子看守。
一道暗影从黑暗的草丛中掠过,那两名弟子眼前一晃,忽觉一股倦意袭来。那两人身体一软,靠在地牢外的石阶上昏睡过去。
暗处,白景行摸了摸手腕上的一枚箭筒,松了口气。
见週遭无人,他飞快起身,从其中一名看守身上摸了钥匙,打开地牢的门。养尊处优的魔道小少爷第一次做这种事,紧张得双手发抖。
地牢内两旁的石壁上燃着烛火,他穿过长长的阶梯,很快看见了被关押在牢房最内侧的人。
那人直挺挺地坐在地上,浑身裹在一件黑袍内,看不清面容。
「护法大人!」白景行压低声音唤了一声,可面前那人头也不抬,彷彿并未听见。
白景行打开牢门,走上前,将手搭在温执风肩膀上:「护法大人,我这就带你——」
他话音未落,眼前那人忽然抬头,一张脸面无血色,神色木然地看向他。没等白景行反应过来,温执风忽然抬起一掌击向他。
白景行虽然修为暂失,但习武者本能还在。他快速闪身躲开,急道:「护法大人,是我啊,你怎么会……」
「你看清楚了,他真的是你家护法大人么?」一个声音从牢房外传来。
正是原先沈离在珍宝阁看见的那名清虚长老。
眼前的黑袍男子站起身,已变成一副陌生的模样。
白景行背部紧贴牢房墙面,很快意识到自己中了陷阱。他手腕一抬,一支通体寒冰凝结的羽箭从他袖中射出。
清虚长老偏了偏头,那羽箭从他耳旁斜掠过去,刺入墙面,很快化作一道青烟消失。
「就拿着这种东西,也敢来救人?」清虚长老道,「我就知道你这小魔头潜入了春归楼,怎么,堂堂圣子为何独自行动,你的同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