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无声地嘆了口气,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冷却下来。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被沖昏的头脑一经平静下来,更多的顾虑与担忧接踵而至。
无论是祁长昭今夜与他说的故事,还是他对未来的憧憬,听上去都有些顺利得不可思议。
你没有再骗我了吧,要是再让我发现你撒谎……
沈离把头埋进对方怀里,在心中默默地想着,很快陷入沉睡。
转眼又过去了五六日,一大早,二人坐上了启程回天渝的马车。从此地到天渝少说得要十天车程,但沈离和祁长昭都默契地没有提及直接御空飞回去的建议,也没带多少随从,就这么慢慢悠悠地从别庄出发了。
「我们真的要一直这样,直到回到白玉京吗?」沈离趴在车窗旁,拽了拽手中的银链子。
银链被他扯得哗啦作响,宽大的衣袖挡住了镣铐,细长的链子从衣袖边沿延伸出去,另一端此刻正紧紧系在祁长昭的手腕上。
手腕被对方牵动,祁长昭从一堆奏摺里抬起头,淡淡扫了他一眼:「不行?」
「也不是不行……」沈离把玩着手里的链子,每扯一下,祁长昭那边也不由自主动一动,玩得不亦乐乎,「就是给人看见多不好,你不怕被人骂耽于享乐,我还担心有人说我魅主呢。」
手腕的银链动得越发频繁,祁长昭「啪」地一下把摺子合上,无奈地看向他:「别闹了。」
沈离理直气壮:「你都看了几个时辰了,陪我说说话呗,别看了。」
祁长昭摇头嘆息,将手里的摺子往面前的小案上一丢,悠悠道:「也就是你,你看哪国的皇妃,敢打搅国君批阅奏摺的?」
沈离不以为意,笑嘻嘻道:「也没有哪国的国君,会一年内微服私访三四次,一次去好几个月呀。」
「我没……」祁长昭沉默一下,道,「而且,那不是为了找你么?」
「好好好,都怨我,陛下别生气。」沈离从果盘里挑了颗果子塞进对方嘴里,笑道,「说起来,你都离京这么久了,白玉京竟然也没乱套,皇族不是应该乱得很吗?」
「那只是书中的设定。」祁长昭道,「我与你说了,我比你来早了许多年,自然有时间早做准备。这些年,我虽然在归墟剑派修炼,但也时有插手京中之事。早把那一甘皇族的把柄都攥在手里了。」
「厉害啊。」沈离眼眸发亮,得意道,「不愧是我教出来的。」
祁长昭不吃他这套:「行了,别与我在这儿拐弯抹角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离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被你看出来了,也没什么,就是……明日我们就能到达封山了,我想……」
「不行。」祁长昭淡声打断。
「我还没说呢!」
祁长昭抬眼看他,幽幽道:「你想去天一神宗吧,不行。」
「阿云……」
沈离眼眸略微垂下,恰到好处地做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祁长昭转开目光,冷声道,「一个魔宗有什么可去的,你还是尽早与他们划清界限为好。」
「我划,我肯定划。」沈离正色道,「但人家先前对我有恩,我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而且我现在还是人家的圣使呢,总得把事情做个了结。」
「只是为了这个?」
沈离:「当然。」
祁长昭沉默下来,须臾,他轻嘆一声:「你若执意要去,那便去一趟吧。」
沈离立即眉开眼笑:「多谢陛下!」
祁长昭摇摇头,目光看向窗外,没再说什么。
马车在山道上疾驰而去,远处山岭间云雾缭绕,一派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