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半个疏落月亮,斜斜挂在天边,刚刚开春的夜里,空气依旧阴阴钻骨的凉。
花花刚打开房门,澎湃便从沙发上站起身走了过来。将包放在鞋柜上,换好鞋,把头埋在他的胸前紧紧拥抱着他。
他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轻轻放在她的后背,他知道她累了,需要一个拥抱,所以他过来了。
白天的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也在,后来所里来电有急事离开了。
他低低叹了一声。
她声音哽咽着,说见到阿离的时候,她正坐在一块草地上看夕阳,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样子。
赵伟望着这少女,心中有了疑惑,“迟丽丽,刚刚寻到她的时候,我同她说话,她却没有任何反应。这是怎么了,和家里生气了,离家出走?”
花花却鞠了一躬,对着赵伟,“迟丽丽那日说的话,依旧作数。赵老师以后有什么差遣,迟丽丽一定办到。”
赵帅哥诧异,却笑道“一个孩子,乱七八糟的想这么多,老师以后请你帮忙一定不客气。快去看看白琉离。”
周围的晖色正是明媚。
那个女孩坐在地上,手中握着什么,眼睛望着远处,有些茫然。
“阿离。”
她走到了她的身边,轻轻喊她的名字,眼中终究,带了笑意。
她缓缓移了目光,空洞的大眼睛在她脸上停滞了几秒钟,又缓缓移开。
短暂的注意力。
花花僵了眉眼,微微提高了音量——“阿离”
她的指动了动,左手握着的东西似乎又紧了些。
惠然澎湃赶到的时候,一帮人,七手八脚地,把阿离抬上车,花花凝望她,她的眼睛却只随着身体的平躺茫然望着天空。
那颜色,蓝得很好看。
花花坐在车里,眼圈都红了,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话——“四年前,她就是这个样子。”
阿离又生病了,第二次。澎湃半拥着她走到沙发前坐下,稍稍退开了点,抬起手大拇指指腹轻轻摩擦着她的眼角。“没事,还有我,还有我么。”
他说“我还在,阿离会好的,一定会。”
他轻轻的安慰着,语气满是不坚定。他懊恼,这种连他自己都不甚相信的话竟然用来安慰别人。
她说“阿离哟,她那么乖巧那么温柔,为什么那些坏人还不放了她?”
她说“阿离啊,这世间怎么有那么多不公平,她们怎么忍心这样对阿离?”
她说“阿离啊,她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让她经历这些?”
她说“阿离啊,那是她的女儿啊,她的亲生女儿啊!”
她说“她是姓白,可是她出了姓白她身上还有哪些是属于白家的,或者说白家又给了她什么?”
她说“阿离啊,她那么那么那么讨厌那个坏女人”
她说“阿离啊,她那么害怕孤独害怕被抛弃。”
她说“阿离啊,她们怎么忍心一次次的去伤害那么善良的阿离啊。”
……
她低低的呢喃,一声声的叫唤阿离啊,声声哀凄令人听之动容。
她猛地推开他,恶狠狠的瞪着“柏轻言!这次我决饶不了他!”
他看着她哭红的双眼,心微微刺痛。他再次抱着她,手掌在她的背上轻轻抚摸。
眸中带着点点泪光,声音沙哑“阿离,一定会好的。一定会!”说着替她拨开茶几上的收音机。
她伏在他的肩上哭泣。她轻轻的吟唱声音苦涩而沙哑。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
总是黑夜,但并不暗,
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
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
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
凭借着这份光,
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
我从来就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
……接到惠然电话的时候,是阿离病发的第三天,花花正在电台准备节目录制。
身边的助理小妹看着她从接电话之后就开始发愣的模样,疑惑的晃了晃她。“花姐,花姐,你怎么了?”
花花回过神来,有些无措的站起身。惠然说阿离不见了,不见了,他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消失了。
她全身颤抖,就好像被人浇了一盆冷水,冰凉入骨。
“花姐,你没事吧?”
“花姐,不行我们就改天在录吧?”
她眼眸亮了亮后又归于平静。“对,对……改天,改天再录……我要去,去找阿离,阿离阿离……”
说着她猛地拉开座椅。当她跑出广电中心大楼的时候,她觉得她快要疯了。
再次接到惠然的电话时候,她正摊坐在路边接受行人看疯子一般的眼神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