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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锐编起了谎言，他必须和市政府保持口径一致。记者会上最为重要的原则就是，不能公开否认腺病毒。
“那么，第二个问题，我请教过病原微生物专家，专家们说，35型腺病毒的受体在人体的胃肠道上，换句话说，35型腺病毒是通过胃肠道感染人体，而不是通过呼吸道。然而，疫情患者的主要临床症状，却是呼吸道症状，死亡患者，都是先发生重症肺炎，继而发展到多脏器衰竭。对此，你又如何解释呢？”
林锐大为惊讶，一个记者，居然能够提出这样的问题，要知道，就是微生物专业的本科生，也不见得能提出这样的问题来！
这个美女记者，在咖啡店里恶补了几个小时，就到了微生物专业硕士生的水平？
林锐再也不敢大意，打起精神来：“你的这个问题，国家紧急医学救援队曾经给出过一个假设，他们认为，35型腺病毒感染人体后，并不是通过直接裂解人体细胞而造成损伤，而是导致了人体免疫系统异常反应应答，也就是，错误地发出了免疫指令。致使人体的免疫系统向自己人开火了，其中，火力最猛的地方，就是人体的肺部，这是人体免疫系统的第一道防线。所以，患者出现了肺炎症状。这是免疫应答错误，是病毒对人体损伤作用的常见方式。”
“那么，第三个问题。受体数量又该如何解释？”
林锐顿时冷汗淋漓。
匡珊珊一句话，点中的了问题的要害！
所谓受体，是人体细胞膜上的一种结构蛋白，是病原微生物进入人体的通道。微生物感染人体，首先要通过细胞膜，而如果细胞膜对这种微生物完全不接受，微生物就被拒之门外，根本无法对人体造成感染。所以，自然界中的微生物种类数以亿万计，而能够感染人体的，只是极少数，这就是因为，人体细胞对绝大多数的微生物，是关闭的，换句话说，人体的细胞膜上，没有那些微生物的受体！
比如，禽流感只在禽间传播，一般不会传染给人类，就是因为，人体没有禽流感的受体。
35型腺病毒能够感染人体，人体的胃肠道上，有35型腺病毒的受体。这一点，各方专家都没有异议。
但是，受体的数量，决定着病毒感染的数量！
人体胃肠道上对35型腺病毒的受体数量是有限的！
不管环境中腺病毒的数量是如何增减，人体能够接受的腺病毒数量是有限的，因为，人体细胞上的受体是有限的！这个有限的病毒数量，不足以导致人体发病。更不会导致重症肺炎！
当初，林锐想到了35型腺病毒，但又否定了它，最终，产生了病毒裹挟的想法，其根本原因，就是受体的数量问题。
由于受体数量有限，35型腺病毒不能独立导致人体发病，所以，一定还有一个病原体在起作用！
林锐一阵慌乱。他开始后悔，不该把这最后一个机会，交给这个美女记者！
匡珊珊的三个问题，貌似简单，但逻辑上极为严格，每一个问题，都点到了关键点上。她对病原微生物极为精通，这绝不是自学成才的水平！
林锐说道：“我们承认，这起由35型腺病毒导致的烈性传染病疫情，虽然被及时扑灭，但仍然留下了不少值得进一步研究的地方，比如，病毒的致病机制，感染机制等等，受体数量问题，就是其中之一。对此，上江市疾控中心将开展进一步研究。我想，在不远的将来，我们就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
林锐的回答，可谓是中规中矩，他没有否认腺病毒，只是提出在学术上有进一步研究的空间。对于广大公众而言，不会有人去关心受体数量之类专业性极强的问题。
在场的其他记者，对这个受体数量问题，也是毫不在意。他们反倒觉得，匡珊珊实在是太罗嗦了。有人开始小声起哄。
“最后一个问题，林博士，你如何看待郭霍法则？”匡珊珊冷不丁追加了一个问题。
林锐顿时一阵绝望！
他的谎话编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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