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王岩不是天峡市本地人,在当地也没有亲戚。朋友虽然有,可除去商场上的朋友,那真是寥寥可几,唯一和王岩比较亲近的就只有一个贺兰,可她去外地好几年啦,一直没什么联系。
一时之间,米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四天,柳莺又上门拜访,却被米诺反复纠缠询问王岩的下落,并说不听到王岩亲口承认,她绝不会相信她说的话,使得柳莺很是无奈的离去。
第十天晚上,米诺精疲力尽的倒在沙发。
这几天中,她已经动用一切关系,想尽一切办法,都没有结果,她甚至还到派出所去报案,可对方却不受理这个案子,一个上了年纪的民警还好心的告诉她,这种情况十有八九是王岩在躲她,若想他出面,还是应该从离婚这个路子上着手。
这让米诺感到一线希望,她今天跑到明胜律师事务所,找到柳莺,要求她转告王岩,说无论怎样,只有他露面,她才可能签字。
柳莺虽然告诉她,自己也没有王岩的联系办法,可她却表示自己会尽力一试。这让米诺有种感觉,柳莺的确有办法联系到王岩。
这种想法让米诺有些期望,今天就守在电话机旁,可一直没有等到希望的电话。
米诺觉得很累,不仅身体上,更多的是心里,她此刻真的好想躺在王岩的怀中,享受着他的亲昵,他的安慰。
王岩,你在那里?
“叮铃铃铃!”
突然而来的电话铃声让米诺一个激灵,条件反射的一把抓过电话,有些急切的问道:“我是米诺,你是谁,是王岩吗?你说话呀!喂,喂……”
对方一直保持沉默,直到米诺的声音渐渐黯淡下去,一道低沉,但十分熟悉的声音传了来:“小诺,你不要再找我啦,我是不会见你的!”
“王岩,王岩,真的是你,王岩,你在那里,我好想你,王岩,你在那里,我好想你啊,王岩,到底发生什么事,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我改就是,求你不要这样对我,王岩,求求你,我想见你,真的好想见你!”米诺拿着话筒语不成声,泪水直流。
“小诺,不是你的错,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能再和你一起生活,你把字签了吧,家里的东西都归你,我什么都不要。你也不要再去找我,你太粗心,昨天过马路还闯了红灯,那太危险啦,你不要再出去。”
“你见过我,你在那里,你为什么不出现,喂,喂,喂……”
一阵忙音,王岩似乎察觉失言,挂断了电话。
米诺放下电话,连忙按回拨,接电话的是个陌生男人,告诉她这个号码是公用电话,刚才也没人打电话,还反问她找谁?
拿着电话,米诺呆愣住,一时间甚至怀疑刚才是不是听错啦,那个人根本就不是王岩,而是某个人开自己的玩笑。
只片刻,米诺肯定了刚才一定是王岩,那个声音,那种感觉,是骗不了人的。
她又拿电话拨了回去,此刻对方发了火,声称如果她再打电话,他就天天打电话去骚扰她。
米诺将话筒无奈的放下,脑海中却反复出现“昨天过马路还闯了红灯”这句话,这让她有种直觉,认为王岩就在她身边,而且在时刻的在关注着她。
我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抱着这种决心,米诺又开始穿行在大街小巷,一连数天都是如此。
这天她又和往常一样的开车到处穿行,不住的留意周围,意图找到王岩就在身边的证据。
开过一条偏僻的街道,后视镜中突然出现一道熟悉的影子,她下意识的一踩刹车,摇下车窗就向那个方向望去。
此时那个熟悉的影子已经走入一条小巷。
顾不得考虑这是什么地方,米诺强行后退,将车打到小巷子前,连钥匙都顾不得拔,推开车门就冲了出去,几步跑到小巷子前,向里面急切的张望。
影踪渺渺,已然无迹!
看了好半天,直到确认那个影子不见后,米诺才沮丧的回到车里,她能肯定,那道影子是她熟悉的一个女人,只是没看清楚她到底是谁。
“这个里面有个叫‘流金岁月’的咖啡厅,我去过一次,很不错的!”
“是吗,那要去试试,你带路,我请客!”
“好!”
两个年轻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向那条小巷,其中一个还有意无意的看了米诺的奔驰车一眼,颇有羡慕的表情。
米诺的手停在方向盘下面,那里正是钥匙启动所在。
考虑片刻,米诺抽出钥匙,关上车门,走向那条小巷。
只进入三分之一,米诺就看到那间‘流金岁月’,在门童的微笑中,她走进这间咖啡厅。
布置的不算华丽,可很有味道,舒缓的音乐中,给人一种放松宁静的感觉,入鼻有种淡淡的清香,说不出是什么香味,但很好闻,而且让人精神有些愉悦。
一个满脸笑容的服务员走了过来,柔和的问道:“请问几位!”
“一位!”
“哦,请你跟我到这边来!”
服务员将米诺领向左边,可此时从右边却传出一声很低的哭音,让她脚步微微一停,下意识的摇头道:“我想去那边!”
服务员没有争辩,将她引到右边。
转过一道隔断,米诺的脚步突然停住,她看到那个让她觉得熟悉的女人,她竟然是贺兰。
而她的对面,虽然只是个背影,但米诺却一眼认出,他是王岩,顿时只觉泪水上涌,很想冲上去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米诺直向那个方向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然后退到一个光线很黯淡的餐桌旁,坐了下来,随意要了一杯咖啡就打发了服务员。
这里正好可以看到贺兰,而不用担心贺兰看到自己。
米诺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可她此刻却觉得自己没有勇气上前,她在害怕,她在犹豫,就在她找到自己的丈夫时,她突然丧失直面他的勇气。
她将自己缩到最黑暗的地方,如同一个很不名誉的监视者一样,小心的窥视着贺兰的一举一动。
贺兰此刻正在哭,而且很伤心,还不住的摇头。
虽然看不到王岩的表情,但米诺感觉王岩正在劝说贺兰什么,说到后来甚至还抓住贺兰的一只手,不住的摇晃着,米诺能肯定,他是在恳求,甚至哀求着贺兰什么。
这让米诺很伤心,很想哭,更想冲上去阻止王岩这么做,但她没有这么做,她害怕,害怕自己冲上去,真的就让事情完全无可挽回。
如果这就是王岩所说的对不起自己,那她可以原谅他,完全可以不计较,只要他回到自己身边,那就足够啦,她真的不想再多要求什么。
也许是王岩的哀求起了效果,贺兰一边流着泪,一边点头应承着什么,对面的王岩似乎也放心一样,放开贺兰的手,有些软弱的靠在椅子上。
贺兰看了几眼,突然伏在桌子上小声的哭泣起来,就算隔了这么远,米诺也能感受到,她真的是很伤心,不想这么做。
也许贺兰也是不愿意的?
这个想法让米诺的心情好了许多,一股巨大的希望在心中冒了出来,也让她有了一个新的决定。
贺兰哭了一会儿,似乎好了许多,抽咽着接过王岩递来的纸巾。又坐了半刻,贺兰站起来决定走,王岩也起身和她一起走,让米诺终于见到他的正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