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雀的直觉告诉她,自家少爷像是变了个人一般,不过总归不是件坏事。
毕竟眼下这番,可比往日只会吃喝玩乐的浪荡子形象好上太多。
“新年,便还是由你来驾马车,师师姑娘,陆姑娘也请上车。”
只剩一匹马,其余的都让那些个不肯留下的官家子带走了。
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顾潜又让李白鸢和青雀也上了马车。
李白鸢极不情愿,顾北歌也很是不忿,却都被顾潜一句男女授受不亲给挡了回去。
原因嘛……
马车太挤,青雀的骑术又是个半吊子,至于顾潜自己,更是只能用呵呵两字来形容了。
那位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顾北歌倒自夸骑术无双,还给众人展示了一番。
哪怕再不情愿,当下也只能如此了。
“放开手!”
感觉到腰上传来的触感,顾北歌差点吓得跌下马去。
“不放!这一摔我人可就没了!”
顾潜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若不是怕被一剑削了脑袋,他还想评价一句手感不错。
顾北歌气的脸色涨红,跳下马指着顾潜半天才吐出欺人太甚几个字。
“你怎么磨磨唧唧像个娘们?”
“鄙夫!”
……
唐通早些时候便先行赶来城关了,他要借些民兵去把城内的恶徒狗夫除掉。
戍卫营的裨将听完,也清楚了各中利害,当即让二十来个老卒子跟着他。
“许将军,还劳烦给个面子,让我这几位朋友出城去。”
唐通不卑不亢作了一揖,那姓许的小裨将还在犹豫,几锭银子就落到了脚下。
“既然唐小先生都开口了,那定然是要放行才是。”
他立刻换了一副脸面,招呼着手下士卒打开栅栏。
唐通的心里愈发失望了,眼下城都可能守不住,但这守城将军居然还看着银子办事。
“唐官爷,就此别过!”
“就此别过!”
但愿还有相见的一天,顾潜回头看着那座生活十几年的城池,心中五味杂陈。
这一去,许是再也回不来了。
胯下的黑马当是许久都没驰骋过了,一出城便撒欢地跑,若不是顾北歌将缰绳拉的绷紧,都不知道它要将身后的马车甩下多远。
一行人驾马赶着,身后流民的嘈杂声越来越远,已经微不可闻。
顾潜心中有些庆幸。
方才青鸟干净利落地解决了一个扒上马车的男子,倒下去的瞬间便被难民争先恐后地围成一团……
岁大饥,民相食。
不知怎的,顾潜突然想起这六个字,怕是很贴合当下的情况。
该死的世道。
“这么多荒地,他们为什么不愿去开垦呢?”
顾北歌的身子都在颤抖,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幕——
两个瘦到皮包骨的男子,正跪在路边大块朵颐地吃着什么,转身时脸上还挂着血沫,眼睛干涩泛黄,两颊颧骨内陷。
顾北歌终是没忍住,当即便侧身呕吐起来,若不是顾潜一把扶住,只怕要摔下马去,然后被难民们围住……
“连树皮和观音土都吃完了。”
何不食肉糜,顾潜在心中暗暗吐槽一句,倒也没去打击这娇生惯养的世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