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氏怔一怔,越发疑惑,“是吗?这?却?怪了。”
母女俩困坐愁城,齐齐盯牢花钗发呆。
杜若脸色阴晴不定,变了几番,迟疑半晌方道。
“杜家门第着实太低,当真册妃,只?怕女儿便是如榴花一般被‘妒杀’的下场。”
她乍闻喜讯毫无?骄傲自衿之色,反而冷静持重,一语中的,全然不似寻常少女一惊一乍,韦氏既欣慰又隐隐觉得何处不对。
“不过——”
杜若眸光辗转,思索片刻又道,“只?要圣人点了头,不必等待册妃礼成,阿耶的官职便可升两三档了。”
韦氏脑中灵光闪现,恍然大悟。
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区区东宫六品之女,岂堪为皇子良配,且不论婚后?如何,只?要圣人认下这?门亲事,杜家便无?需再担忧儿孙出仕之事。
韦氏面上这?才有了笑意?,转忧为喜,抚着杜若发髻欣慰由衷地点头。
“可不就是,还是你说得对。”
杜若含笑转目,瞧着韦氏轻声道。
“阿娘莫急,永王既敢吐出话口,女儿自然要板上钉钉,再敲他?两锤子。总之一日未至绝路,便还有转机。”
她语意?坚定,眉头微皱,目光不知望向?哪里,韦氏脸上的笑意?慢慢沉静下来。
三月中了,房里摆着两盆杜鹃,花型平平,色泽却?极鲜妍,往日里杜若爱摆弄脂粉,家里的杜鹃向?来不得寿终正寝,全被她摘来染指甲,今年是没这?心思了。
这?丫头的心性,实在不是一般闺中女儿。
忠王府。
暴雨倾盆。天地被细密的雨幕笼罩,哗哗如柱,如蒙上一层青灰色的纱,水流顺着檐角飞溅而下,将青石板地面敲打的砰砰作?响,惹的人心头烦乱。
英芙坐在窗前,手里抖着一帧精致的兰花笺,摇头漫声感?慨。
“若儿可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雨浓凑上来扫了眼兰花笺,嘻嘻笑道,“奴婢看低了杜二娘,上回还说她必是做妾侍的命,如今倒是攀上高枝儿了。”
英芙唾道,“王妃这?么容易做上么?”
“咱们府里不容易,那是因为咱们王爷位次高,招了圣人的忌讳,又格外疙瘩难伺候些。永王那里,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的,册妃,还不就是圣人一转念的事儿。”
英芙低头看了看廊下站着的几个丫头,绣鞋和裙角都叫飞溅的雨水打湿了。她扬手示意?风骤出去叫她们散了,微微叹气。
“阿璘确实无?足轻重,所以娘娘懒怠替他?操办,一年年耽搁下来,都十七了,身边一个女人没有,着实不像话。不过他?这?么胡搅蛮缠闹一通,只?怕还真成了。”
雨浓嬉笑着竖起两根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