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有了身孕,阿洄疼我,我也感念杨家。”
咸宜手搭在?小?腹上,“哎哟,是我糊涂了。二嫂尚未生产,不知道这孩子啊,最能绑住夫妻两个。从前我与?阿洄也磕磕碰碰的?,自有了他,倒越过越齐心了。”
她一双与?惠妃颇有几分相似的?凤眼精光闪亮,盯着薛氏咄咄逼人。
“话说回?来,二嫂若有嫡子,又何须这般忌惮侧室?二哥毕竟是储君,后?院不宁闹到宫里,要叫言官知道了,可不得了。亏得阿娘疼惜二嫂,不曾告于阿耶。不然啊,二哥且有排头吃呢。”
她句句提着储位,薛氏只得再三谢恩。
咸宜看见她眼下?一圈乌青,暗自冷笑,子佩身边有沉星这么伶俐的?丫头出鬼主意,想来薛氏是好长时间没?有睡好了。
“二嫂别怪我多事。子佩毕竟是我婆母的?掌上明珠,她老这么着,杨家也不安生。我既心疼二嫂,又心疼子佩,少不得出面做这个丑人,特意请了阿娘懿旨,从宫中选了个教养嬷嬷居中调停。”
不等薛氏反应过来,珊瑚便拍手唤了个妇人进来。
那人自名‘绡兰’,四十来岁年纪,面庞丰润,打?扮的?很稳重,挽的?溜光水滑头发?,穿了蓝绸子明□□花纹样的?外?袍,头上插戴了几朵黄橙橙的?通草花,眉目间很是温柔和善的?样子。
乳母不疑有他,双手合十称愿,连声称谢,“还是惠妃娘娘想的?周到,有宫里嬷嬷教导,但?愿杨良娣安分些吧。”
妇人便向薛氏行礼,复向咸宜拜别,由乳母领着往后?宅去。
咸宜掠一眼薛氏,见她畏缩模样不言不语,轻轻哼了一声。
“那我便先去了,嫂子安心受用罢。”
白天咸宜闹了一场,晚间李瑛回?来时,薛氏已洗过脸换了衣裳,独未涂胭脂,黄着脸,郑重其事地向李瑛进言。
“历来太?子皆住东宫,唯有殿下?多年随驾圣人跟前,与?属官疏远,至今朝中未有势力。储位看似稳固,实则危若累卵,怎可任意忘形?”
李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这话你说了十年,阿娘故去后?圣人宠爱惠妃也是人之?常情,难道身为皇帝,还要终身为阿娘郁郁寡欢吗?我坐在?储位上,便是圣人属意有我。他若有心以十八郎取代我,为何给他册了个来路不明的?正妃?”
薛氏苦劝。
“圣人心思百转,我不敢胡乱揣测妄言。然而近日杨驸马与?咸宜公主时时来往,安知所图几何?”
太?子转过脸来盯着薛氏,疑虑道:
“说来说去,总还是为了子佩。你也是世家出身,怎的?心眼儿这么小??子佩出自弘农杨氏,如今屈居你之?下?,心气儿不平,也是寻常事。我不过多哄她几句,并不曾答应她取你而代之?,你为何日日揪住她不放?你也看见了,如今圣人以杨氏嫡女为我的?妾侍,把连宗来的?旁支养女充做十八郎的?正室,孰轻孰重,孰贵孰贱,还不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