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刮了一下杜若挺秀的鼻尖。
“杜家的门楣都在你身上,这条路不好?走,要哭鼻子,往后有的是?机会。这会子乖乖歇下吧。”
杜若执拗的牵衣摇头,绝不撒手,反而高声喊,“铃兰!”
李玙无奈,“二娘还没喝就醉了。”
便见铃兰捧酒进来,目不斜视,仿佛完全没瞧见两人荒唐的姿势,她后头还跟着流水样?珍馐,七七八八上个没完,把圆圆的矮几堆得?满满当当。两人尴尬的僵持,好?容易众人都退下去了,李玙刚握住杜若两只攥成拳头的小手,海桐又轻快的走进来。
他吓了一跳,连忙松手,杜若也不好?意思的松开他衣裳。
海桐浑然不觉,手里提了几只水红、粉红、银红等颜色绸缎扎成的花鸟,走进来四处张看,也不多话,床上摆一只,地下摆两只那样?随意摆放,不多时?就把房间装点的深红浅绯,浓浓淡淡,在灯火映照下流光溢彩。
——花样?,杜若从来是?不缺的。
可惜大局为重?,他并没有多少闲情雅致玩赏她的花样?。李玙挥手将侍女们通通撵走,自斟自饮七八杯,方才醉眼惺忪地看向杜若。
“像我这般英雄,如?你这般美人,不都是?所欲难遂?”
“殿下错了。”
杜若亦是?懒洋洋斜倚在床上,右手托腮,纤嫩的手腕上挂着一只蓝盈盈的水晶镯子。
从李玙的角度看过去,她大半张脸颊都被垂下的蜜色丝绦遮挡了,然而笑意温暖的薄唇,白皙修长的脖颈,还是?叫他从心底里油然升起亲近之?意。
“妾之?所欲,极难极难。殿下之?所欲,只要肯付出代价即可。”
李玙深邃英果的脸上刹那间掠过一种震撼而又难言的神色,锐利如?鹰的眼神飞扑过来盯死了她。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杜若骄傲的抬起下巴,斩钉截铁回?答。
“殿下知道妾知道。殿下信不过自己,也信不过妾么?”
李玙心下微沉。
换个旁的女人,只会想当然的认为他质疑的是?她前半句。可是?杜若却懂得?,他日?思夜想心心念念的,只有后头那半句而已?。
更进一步地,她知道她所追求的,想在他身上实现,比后半句更艰难百倍。
甚至于,她还知道,他对后半句并不自信。
李玙心底喧起一阵细微的颤栗。
他不喜欢被人看穿,尤其不喜欢被女人看穿。张秋微有过接近真相的片刻,或许是?出于恐惧,他亲手把她撵了出去。
“你……”
他知道杜若的性子有百折不挠的顽固,也委实聪明冷静,甚至凌厉,然而这些美好?的品性在皇权面前,会碎裂成什么样?子呢?
看到她决绝的笑容,一股不安不知从何而来,握紧了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