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瑛娶了薛氏,便等于全无妻族可倚靠,偏他本就?没有母族,赤手?空拳对抗圣人,果然稍有不慎便全盘皆输。
又譬如废鄂王李瑶,自诩聪明,看李玙求娶韦家女,他便也跟上。可是李玙娶的是韦坚的亲妹妹,他却只能娶庶妹。娶就?娶了,偏又情投意?合,由着韦水芸与韦英芙找别扭,果然节骨眼儿上被韦英芙反手?一刀,就?把他全家送上绝路。
与这两个失败的例子比,李玙精刮许多,却令人齿冷。
韦家与窦家针锋相对,谁都?不肯全副身?家站稳忠王党,他竟以区区一个杜若摁住争端,企图兼而得?之。
堂堂七尺男儿,借内帷纷争立足,可耻可笑。
杜若面色灰败的慢慢摇头。
崔长史是邓国夫人一手?提拔起来的,照理说便是窦家人,可是却能得?王府长史的位置,光明正大?监视皇子,足见圣人信重。
郯王前脚出事,后脚他便来问李玙的行踪,这话分明是替圣人问的。
所以她的只言片语,都?会被反馈到圣人那里,作为考量李玙嫌疑的证据。
偏偏,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被汗浸湿的中衣贴着脊梁,风一吹不由得?打寒颤。
杜若抬眼望向崔长史。
“妾只知道,此?事必定与王爷无关……还请长史指点。”
崔长史白?她一眼,嫌她怯懦,也欺她全无倚仗,两肩摇晃,抖搂出一身?傲气。
“杜娘子擢升之后行事反而有顾虑了,一句话也不敢讲透。储位怎会与王爷无干?郯王失去资格,往下排,便是王爷序齿最?长。所以郯王受伤,王爷有得?益处,圣人必要疑心。奴婢这里有话可回最?好?,倘若当真一问三不知,一张白?卷交回龙池殿,过后任是谁,也别想摘干净王爷!”
杜若艰难的眨了眨眼,试探地问。
“许是,许是在禁苑猎狐?”
“当真?”
崔长史脸色陡变,起身?快步逼迫到她跟前追问。
“王爷是今日在禁苑?还是前几日在?杜娘子想清楚了再回话,掂量分量!”
“……数日前,王爷曾带妾往禁苑游玩,有匹新到的烈马尚未驯服,王爷便说还要再去。”
“杜娘子!”
天下的难题,交到内侍宦官手?上都?不算难题,一句话而已?,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所以崔长史原本以为,即便他分辨不出杜若狡言真假,但?只要榨出只言片语,在圣人面前,就?还是有功。
可偏偏,杜若这嘴,一张开就?咬在了最?要紧的那块肉上!
崔长史的脸色接连数变,几不置信,满带威胁,顿了顿,随即慢慢点头叹气。
“时也命也,头先人家说,是你一句话钉死了废太子的谋逆大?罪,奴婢还不信。今日可算见识了。”
杜若见他捶胸顿足大?势已?去的神色,顿时感到一股针扎般的酸苦,混杂着恐惧从心里冲上喉咙,几乎要化作一团血水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