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往后撤,柳绩晃晃悠悠靠近,就快逼近死角了,冷不防杜蘅欺身?过来,插在两人中间?,手臂左右一搭。
“要说话,坐着说也是一样的。”
杜蘅笑得笃定,轻飘飘把杜若往柳绩身?边一推。
“嫡嫡亲的一家子?,若儿躲什么?”
柳绩怔了怔,目光挪到杜蘅身?上。
“我陪着阿娘坐。”杜蘅大方笑道。
杜家还照老规矩,全家人齐齐围着圆桌吃饭,杜有邻与?韦氏在上首,韦氏手边是杜蘅,然后杜若,然后柳绩。
六个人的位置,独柳绩与?杜有邻之间?留着空档。上回来见过的那个双钗便站在空档处,捧着鸭头杓依次斟酒。
杜有邻红光满面?,举起酒杯向女儿女婿殷殷绕了半圈。
“托赖祖宗保佑,今年我杜家终于大有起色。从今往后,阖家还需齐心协力,好?好?发一头家业才是!”
杜蘅、杜若点头称是,柳绩笑了笑未置一词。
杜有邻道,“阿蘅头胎是男是女都不妨事,一来家里将养得起,先开花后结果也好?。二来,王府偌大家业,若儿身?边总要帮手,多生?几个才好?。孩儿见风长,七八年就能分出贤愚。至于若儿,顶顶要紧的……”
“阿耶!”
杜若出声打断,嗔怪道,“上好?的玉露酒,您老人家不先尝尝再说?”
韦氏道,“衙门会?饮再说这些官话,自己家里,这就得了吧?孩子?难得回来,好?好?吃两注酒是正经。”
自来韦氏开口,杜有邻莫有不从,当下嗯嗯哈哈一饮而尽,诸人才好?跟着沾了沾唇。便有眼生?的丫头不断端上各种吃食,既有鸡鸭鹅鲤、鲜脍冷肝,又有柑橘石榴、青李鲜桃。
杜若夹起一筷子?片得薄薄的鱼脍,不禁想起去岁杜有涯来时,房妈妈费心张罗的那一桌美味。彼时家里钱帛紧张,房妈妈在螺蛳壳里做道场,敷衍得杜有涯大醉而归,委实不易。
如今瞧着流水样上桌的各色果菜,虽然丰足,却再没有红盘配白果,细瓷搭薄荷的娴雅韵味了。
房妈妈这个人,口齿刻薄,可是着实无过啊!
她?惦记不下,便问,“如今庄子?上还每旬派袁家大郎进城来吗?”
“你?还记得他?”
杜蘅哼笑了声,手中的酒水晃了晃,一双清而锋利的眼望过来。
“若儿果然念旧的很哪,郎君你?说是不是?”
到了这个地步,饶是再迟钝,也明白杜蘅有意针对,装傻是不顶用了。
杜若深深吸了口气,眼风溜过全场。
柳绩似笑非笑的把筷子?搭在碟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咣当,韦氏早看出峥嵘,皱着眉不语,独杜有邻真真奇异,愣是没发觉这席上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