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两声脆响,叫李玙似乎清醒了些。
“殿下!”
果儿连拉带拽,死死把那门栓抱在怀里,说话也?顾不上忌讳了。
“殿下今日打死了他容易,圣人面前如何交代?娘娘,面前如何交代?”
李玙手里松了劲儿。
果儿哀声大哭。
“殿下隐忍了十几年,难道要绊倒在他身上?这东西活着,殿下想怎么惩治就怎么惩治,能叫他生?不如死。更何况,他本?不是罪魁祸首啊!”
“是……”
李玙白着脸,尽量维持冷静,可?是他脸上每一块肌肉都在颤动,愤怒、克制、痛心、焦虑,各种各样的表情在这张原本?英俊阳光的面孔上跑马灯似的变幻。
他低头仔细看了看泡在血污里的崔长史。
这副熟悉的瘦小身材,看了十几年,今日完全陌生?了。
瞧他那精明算计的脑子,邓国夫人曾经就着春日弥漫的花香谆谆教?导他,南粤来的人都有一副好脑子,譬如张九龄,比如崔长史。
——是被他打成稀烂的?
李玙的表情终于固定在嫌弃上,把门栓推给果儿,举着两只?一塌糊涂的手掌对着脸,困惑地自问。
“……这是,本?王,干的?”
“……?”
果儿按捺住心底惊涛骇浪,挤出相对正常的口气。
“殿下方才气得狠了,就拍了他两下,谁知道他不经打。殿下先去厢房歇着吧,这地儿交给奴婢收拾。”
“真是本?王打的?”
李玙焦急又关怀,却梗着脖子不敢看摊在地上那血肉模糊的惨烈场面。
“崔长史年纪大了,哪里经得起我?打?你快瞧瞧他如何,要请大夫不要?”
果儿一时?不知该不该跑出去让别人知悉这事。
李玙一跺脚,催促他。
“啊?你快看看!”
李玙眼珠子越转越快,仿佛又要失心疯了。
果儿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殿下,要不奴婢请杜娘子过来?”
这句话比方才那句‘娘娘’还?像一桶冰水,淋漓尽致地浇醒了李玙。
他毫不犹豫地把脏兮兮的手掌在锦袍上抹了抹,声音顿时?恢复了冷静。
“不用,叫长风来就成,别让她知道,宫里先报病吧,拖几日,一丝儿风声都不能传出去。”
他又利落地挥了一下手臂,驱赶忽然包裹四周的血腥气,厌恶地皱了皱眉。
“脏东西,给他吊住一口气,别死在本?王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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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杜若回来,因吃了酒,身上热得慌,便不坐肩舆,只?笼着帽兜慢慢走,海桐与?铃兰两个左右伴着,还?在叽叽呱呱讲杜家的见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