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哪也不去。”
李俶垂着头,声调四平八稳,“儿?想与殿下说一句话。”
“咱们父子,还没出自家大门儿?呢,不用敬称。”
李玙朗朗一笑,扬手让众人退开,耐心望着尚未长成的长子。
自从了结掉石楠那桩糊涂事,李俶的兴趣似乎终于转向了游猎骑马,与思晦两个把城里城外适合打猎的地方都转遍了。
李玙动过念头让他们去禁苑,又觉得太张扬,小孩子在外头瞎闯荡是最好的。禁苑那种地方,说白了,就是哄圣人高兴,真正的好猎手,战场在终南山。
李玙满意地瞧着李俶的身条子,像根小豆芽长开了,胳膊上?紧绷绷的肌肉,背上?还欠点儿?,不过站姿和风采,都不再是从前长于妇人之手的孱弱娇贵模样。
“说罢。”
“阿耶,儿?还没恭贺阿耶位列储副,担当天下兴亡之责。”
“说得好!”
李玙颇为欣慰。
“你大了,明白这两个字的分量,换些宵小来,恐怕只会庆幸当皇帝老子多么自由自在,千里江山各样美女,哼哼,你心里就该抱着这个念头,首先是责任,然后才是享受。”
他话锋一转,“孤如此,你往后,也有一份担子要挑。”
李俶喜上?眉梢,忙道,“是!儿?谨遵阿耶的教?诲!”
“就这样?”
李玙看?他没有恭送的意思,纳罕道。
“阿耶,儿?今日其?实?是想问,阿娘吴氏,能否——”
他抬起头,期待又满怀信心的说了半句,但这半句也足以让李玙面上?变色了。
李俶本?来应该称呼英芙为阿娘,而?称呼吴氏为吴娘子的。
他在百孙院成绩出众,遥遥领先堂弟、弟弟们,连圣人也偶然夸赞半句,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两个字的分量?
“是吴氏教?你的?”
冷凝压抑的气?氛压在李玙脸上?,把原本?兴冲冲扬起的唇角打低,加上?随着年龄日益加深的眼皮,一张脸倏然变作横眉冷对的神?情。
李俶大惊失色,方才强行?扮演的沉稳被打翻在地,脱口道,“不是阿娘!”
李玙哼了声,两手背在身后冷冷道,“太子妃这一向禁足在明月院,确实?不会与你说这些糊涂话。”
“阿耶!”
李俶仓皇叫了声,顾不得细想排练过千百遍的说辞,下意识为生母辩解。
“吴氏她,她诞育子嗣有功,便是于国有功,儿?以为,以为……”
李玙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模样,微微皱眉。
“以为什么?以为孤一人登仙,这满府女眷都跟着长命百岁吗?你的文章读到哪里去了?”
李俶整个人都懵了。
果儿?轻轻靠近,贴着李玙道,“殿下,宫里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