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先调节了一下手电,光学镜片的角度发生了某些变化,那道光柱很明显地扩散了开来。看来这支手电,是他行走地下陵墓时的一把利器。
"你现在已经想到了吧,当年钟书同看到的是许多车土从一幢三层楼里被运出来,也就是说,当时那里有一个通道的入口。现在那幢楼已经不在了,但就算在也没什么帮助,因为多半完工后,那个仅为了运土而存在的出口会被堵上。但是,在这幢中央三层楼,当年孙氏三兄弟住的这幢楼里,还是非常有可能会保留一个入口的。而如果这个入口存在的话,就在钱六的地下室里。"
卫先借着手电的光找到了几个开关,但都没有反应。
"真见鬼,这种老房子不可能单独切断电源的,难道那个为主人看了六七十年门的死疯子平时都不用灯?"
我想起前一次来时的qíng景,看来多半就是这样了。
一个生活在黑暗中的老人。略微想像一下他的生活,我的呼吸就不由得粗重了几分。
地下室的大约二十平方米左右,虽然不算大,但在仅靠手电照明的qíng况下,要找出一个莫须有的通道,还是有难度的。
对于这方面,我cha不上手,卫先是相当专业的,看他的动作就知道了。我站在g边,看着手电的光柱缓缓地移动,随着光柱照到的地方,卫先或摸或敲,他的手脚相当灵巧,居然没有碰翻什么东西。
"必有一天死于地下"。我又想起了卫不回的断言。
我扶着g沿,这张g上,昨天躺着一具冰冷的尸体,而在他还没变成尸体的时候,曾经发出过"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的感叹。现在想来,这感叹多半只是针对孙氏兄弟死在地下而发的。
"你去啊,去那里,去啊。"我耳边仿佛又听见钱六尖锐的嘶叫声在黑暗里隐隐传来。
那时候,我还记得,他挥舞的手臂险些打到我。
他是不是在向我指出地下室的入口?
我躺倒在g上,g板坚硬。我回忆着那天,和我躺在同一位置的钱六的动作。那天我进门的时候,把门开着,外面的光线透了一点点进来,使我当时还能模模糊糊地看到钱六的黑影。
"你在gān什么?"卫先听见声响,转回头,手电的光柱照动我挥舞的手臂。
我从g上站起来,用手指向斜对面的一片区域。
"你看看那里。可能就在那里。"
手电指向那里,是一面书橱。
"肯定有问题,他这里都没有灯,看什么书。"
"过来搭个手。"卫先招呼我。
沉重的书橱被我们移开了。
卫先敲打了几下墙壁。
"奇怪,是实心的。"
"是吗?"我伸手摸着墙,却觉得脚下的地有些不平。
我狠狠躲了两下脚。
"空的!"我和卫先异口同声地说。
"果然在这里。"我又用力踩了几下,脚底突地一软,伴随着碎裂声,我整个人猛地沉了下去。
我"啊"地惊呼一声,挥动的右手抓住了卫先的脚,双脚悬空,那个突然出现的dòng不知有多深。
卫先的左脚向后退了一步,蹲下抓住我的手。
"松开我的脚,我站的地方可能也不稳,别两人都掉下去了。抓我的手。"
被卫先连拽带拖地弄上来,手电照向那个黑dòng里,我犹自惊魂未定。
这个入口该是被钱六自己封上的,长年在上面压了个重书橱,已经开始下陷,被我再这么狠踩几脚,这层水泥板就吃不住了。
站在dòng口向下看,这才发现就算当时没抓住卫先的腿也出不了大事,大概两米多三米不到的样子。
卫先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吧,知道在这里就行,我们改天来,我得准备些家伙。还有你没发现空气有些不对吗。"
我点头,迅速和卫先离开了地下室。是有点气闷的感觉,还好到现在只隔了六七十年,里面的空气还不至于变成致命的毒气。
铁门重新被锁上了,但解开六十七年前谜团的钥匙,却已经握在手中。
之后几天,卫先都没有和我联系。
每天的采访我总是心不在焉,稿子飞快地一挥而就,手机一响就赶紧看来电显示的号码。那未知的地下究竟有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