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六、
我再问哲哥哥的时候,十一师兄都哭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抹去眼泪对我说:“哥哥七天七夜不眠不休,在你出事那天中午累倒在实验室了,直到现在都还没有醒来。”
我一听,比失去孩子还要痛苦,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一动,手上滴吊瓶的针头就被我扯掉了,血从手背的针孔处一直往外冒。
护士听到呼喊,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替我又重新包扎好,并且严厉地警告道:“在床上不许动,这一个星期只能躺着静养,情绪不要有太大起伏,否则医生的努力都白费了,你们两个,看住她。”
不能动,不能离开床,情绪不能有太大的起伏?那和要我死有什么区别?我要去找我的哲哥哥,我要看到他。他那么多天都没有醒过来,万一以后都醒不来了呢,我怕。
“哲哥哥呢,我要哲哥哥,他在哪里,我想要看他一眼。十一师兄,你去把哲哥哥找来,我要他,我现在就要见到他。”说情绪不要有太大起伏,我做不到,抓着十一师兄的手哭得撕心裂肺哀求他。
馨洁说:“庄沐嘉,你去看看,看看醒了没有,也好叫轻寒放心,她现在这样子,太伤身体了。”
十一师兄面露难色,却还是起身走出去了。他一走,馨洁上前来握着我的一只手:“轻寒,我知道你很难过,就像庄沐嘉那时一样,我也吵着嚷着要见到才放心,可是你现在情况特殊,在保胎呢,不能走不能动的,等庄敏哲醒来,他第一时间就会来看你了,他那么累,你就让他多睡一会儿,你那么勇敢坚强,一定能够替他保住他的孩子的,我那时候就是这样想的,我绝不拖后腿,我要庄沐嘉念我一辈子的好。”
是啊,我要替哲哥哥保住他的孩子,我也要他念我一辈子的好,我虽然有时爱哭鼻子爱闹别扭爱矫情矫气,但我不是他羽翼下长不大的孩子,我也能担当了。
“喝水,你要喝很多水,是不是感觉一身像火烧一样难受?是这个药引起的,它能够抑制宫缩,滴很慢,一天到晚那药水久久才下来一滴,又不能调快,很烦人。”
要喝水,那我就使劲喝,因为我在替哲哥哥保住他的孩子,我要很伟大,我要感动他一辈子。我没命地喝,喝到差点吐才消停,我要通过喝水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过了好久,十一师兄不过垂头丧气地回来了,见他的神色就能联想到没有结果了。
“哥哥还没醒,医生说检查结果一切正常,醒不来,可能是身体达到耐受的最高值,自己形成了应急保护机制。”
不管医生的意思到底是怎么样的,哲哥哥没有醒来,我都无法放心。医生说的只是他们的专业术语,模棱两可,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有话说。
“哲哥哥也在这个医院,就在离这里不远的病房,他睡着,无法来看你。你在保孩子,也无法去看他。老天爷为什么要把不幸同时降临到你们头上。”
我躺着,药水一滴一滴地从针孔流进我的身体。我像是正在穿过一场巨大的悲伤,像是和哲哥哥明在咫尺,却像是天涯。
“轻寒,不要胡思乱想了,睡觉吧,睡一觉醒来,一切都会过去的。”馨洁喊我睡觉,我乖巧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