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死命拽着他不撒手了。
夜色黏腻得很,空气里飘着些夏花的甜香。微风拂过窗棂时,热浪便一股股让人沉溺。
任凭齐倒怎么问,顾旧都不肯说说梦里有什么。
但自从这日开始,顾旧就成了齐倒的小尾巴,走哪跟哪。
有一天,还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根绳子,一端拴齐倒一端拴自己,总之就是寸步不离。
*
这夜,他们两人又在房中待了一整天,还嫌腻着不够。
顾旧敞着衣裳,在床榻上躺着,等着齐倒给他剪指甲。
这僵尸的指甲长得格外快,几日便多了半寸。
“真是人闲长指甲,不像我这么苦命,还得天天给你做饭给你洗澡给你熬药。”
“不愿意,你也可以不干!”
“……”
臭不要脸的,和天底下所有男人一样,恬不知耻,穿着明白装糊涂。
“愿意,没个不愿意的,为了你,怎么都行。”
忽听见一串粗重的脚步声,齐倒便知道千江来了。
扣了扣门,齐倒给顾旧把衣带系好,还盖了一床薄被单,道:“进来吧!”
千江推门进来,道:“咱们后日启程去妖际,将军和夫人还有大小姐,都准备明日过来瞧瞧。”
顾旧的脸立马冷下来。
齐倒知道他那个狗脾气,只好道:“ 知道了,明日我去买菜做一桌子好吃的。”
可这话说完,千江似乎还有些不好开口的话。
见他踌躇不语,顾旧问:“可是南疆出了变故?”
千江“唉”了一声,“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主子。”
“九王爷去了南疆,和宋大人、抚南王联手,三下五除二摆平了百姓暴动,将礼部侍郎孙大人杀了,这不是明摆着要造反?”
这话一说,千江又抹了两滴眼泪,“九王爷倒是天高任鸟飞,痛快了,但是皇上和太后手里,并不是只有礼部侍郎一个小傀儡。”
“朝朝郡主……今日好容易郁结之症有好转,肯吃下饭了,就又让皇上给抓进了宫。”
“这次,连个借口都没有,五王爷已经急得半身不遂了。”
说完,千江又揉了一把眼泪,吸了吸鼻子。
顾旧冷哼了一声,“我早知那九王爷一心要当帝王,将他放到南疆去,也便是要让高允有一怕。”
“不过,这九王爷若是摆平了南疆,必不可能为了一个朝朝郡主回来,恐怕是要与高允平分天下。”
“你且先去吧,明日将军来了,此事再议。”
千江出去了。
顾旧长叹了一声,在齐倒给他剪指甲的时候,咬着嘴唇想这些朝堂上的事。
齐倒没打扰他,默默地收拾东西,准备明日启程去妖际。
但顾旧分神看着他颀长背影时,发觉他只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并没有顾旧的。
顾旧心里一惊,手里便绕着那绳子,一圈圈盘到腕子上。
绳子一短,齐倒就被他抻到了床榻边。
“哎……想叫我就说话,牵狗绳子干什么?”
顾旧猛一拽绳子,就把他拽倒在自己身边。
齐倒便仰躺在他细瘦的腿弯里,抬眼盯着他如瓷的脖颈看。
顾旧轻轻用手背碰了他的脸颊,“你要自己去妖际?不愿意带我了?”
齐倒的眼神闪躲了一下,假意调笑道:“你这不是也走不开吗?你并不打算将九王爷写在传位诏书上,心里另有人选,只是时机还没成熟吧?”
“你放心,等我去妖际找到了袁水的残魂残魄,再找到我娘亲,我就回来陪着你。”
这话一说完,他就感觉顾旧的眸光暗淡下来,竟噙上了一层剔透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