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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红袖甩甩袖子，心下不爽早知道这么麻烦她就不来凑热闹了。她转身，依旧一副无赖泼皮的不羁样，“跟你没关系，这死老头赖我二两银子一直没还，我去要账还总拿扫帚赶我出门。我单独看他不顺眼而已。”
玉执简目光如炬，执意要问出一些什么来头，“敢问姑娘姓名，日后玉衡派必有重谢。”
“我不是姑娘，”常红袖一顿，余光见玉衡众人再次往楼上走来，“我只是穿女装避祸，再说了，你也没必要搞什么江湖再会的虚头，我看你们一行人行囊阔绰，看着给点银子就行。”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一愣，再仔细看去，发现常红袖确实骨架身量都比寻常女子要宽厚健硕许多，露出来的肌肤也带着几分粗糙之意。江湖女子虽然不拘小节但也知廉耻，在陌生异性前还坦胸漏背的如此坦荡，确实也不太可能。
玉执简拳头紧了紧，沉声问，“那少侠看我小妹腰间的玉带如何？”
“哎呀，”几番试探，常红袖已然不耐烦，“我腰这么粗也系不上，更何况这玩意儿不顶吃不顶喝，不在鹤度大城都没处可当，太他爷爷的费劲了。你们看上去也是个什么大门派，不准赖账，给点实惠的银子就行，要不然铜币也能接受。”
什么‘玉倾城’，什么天工十六器，跟她有毛线关系。
楼梯口处一言不发的玉玄色突然抬手，“银子我这里有，接住。”
银色薄片朝着常红袖面门直直飞去。
距离不足十米远，避无可避的常红袖用双手捂住脸，却迟迟没等到疼痛感。她分开两根手指偷偷往外一撇，发现银瓦片被两根秀气修长的手指夹住，再前进两寸就镶嵌到常红袖的眉心了。那人如同玉雕般白皙，离得近了自带寒气。
“你且拿好，方才多谢相助。”将常红袖的手拉下来，将银瓦片轻放置于她的掌心，轻声细语温柔道谢。常红袖眼睛都看直了，面前这人也太漂亮了吧，天宫上的仙女啊这是。两人执手相望，对方也不觉唐突，任由她直直地望着自己的脸。
反倒是玉玄色不满呼喊，“喂，不准握我师姐的手。”
常红袖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唐突了美人，松开后眼神依旧呆愣愣的。鹤惊露展颜朝她浅浅一笑，仿佛已然习惯美貌令人如此，没什么大不了。
“那我可以走了吧。”常红袖握住银瓦片，她被这位仙女美人脱离俗世的气质震住后思维有点跟不上，甚至离开还需要问美人意见。
鹤惊露将袖口的玉镯褪下，套在常红袖腕间，“来日方长，必会再见。”
那镯子晶莹剔透，肉眼可见非是凡品，贪财又好色的常红袖毫无察觉，眼睛根本离不开美人的脸，甚至破天荒地点了点头，将方才与玉至简再也不复相见的想法抛至脑后。
走出茶馆许久，常红袖才恍然清醒回神，她刚刚应该问一下仙女姐姐名字的。哎呀，这么重要的事情就忘记了，常红袖懊恼挠头，即使现在回头去找，估计人也都不见了，不知道以后的日子会不会有缘再见。
带着遗憾她拐几个弯去到一家万分隐蔽的书贩小摊，这次出门本是带着采购任务，她需要购买一本极为重要的书。最近江湖传闻鹤度大城一夜之间涌现出一套绝世剑法秘籍，据说由九十九位江湖顶尖剑术大师联合出版，走到哪里都能听到有人讨论，来历不明，所以到处都有人编故事，一些个有缘人士在悬崖下误打误撞，悟道二十年，学成后出山一己之力复仇成功等等。
总之，此秘籍无所不能，极其珍贵。她期待许久，今日必须要全款拿下。
书摊拢共不足一米长宽，围绕在外的起码有百人，恐怕整个无名小镇的识字人士都来凑热闹。常红袖蹦跶好几下也挤不进去，只能不急不慢地掏出二十个铜板装进袋子里，凭空抛给书贩子让他帮忙扔一本复刻版本，先摆读一下大作，她甚至不打算带回去读，就着毒辣阳光，直接翻开第一页。
然后第二页。
再然后中间的那页，以及最后一页。
很好。
面无表情的常红袖扣上书，旁的抢书凑银子的还抬头白她一眼，她直接将书转送给他们了。她转身离去，对面如狼似虎地涌上来观看秘籍，常红袖不忍感慨，还有什么能比凑钱等待武林秘籍发布复刻版本然后悲催发现是她自己写的更加不尽人意的事情呢。
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分身成为九十九位江湖顶尖剑术大师。欺骗消费者，实在太过分了。
回到小土坡，常红袖推门而入，‘随意’的门匾飘忽一下，依旧半死不活地斜挂在上面。听闻风声的芍药当断则断地立刻跪在地上哭的嗷嗷的，“掌门我不是故意的，嗷嗷嗷。鹤度大城的书店大掌柜说想要拿一本书来凑单，我就把你的手稿交上去了，我也没想到我的两本被扣下不允发售，你的却火了，呜呜呜。”哭声中的悔恨和嫉妒双倍增长，此起彼伏。
常红袖无语。
有的时候传言就是这么不可信。
这个江湖没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