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尔……”
“萨尔……”
朦胧睡梦中,耳畔响起阵阵呼唤,声音细微模糊,断断续续。
像是老旧收音机里重复播放的破损磁带,一道接着一道在脑海嗡嗡作响。
楼下的阴乐大儿?
明天周末还要上班,半夜来给我助眠,
可惜下午没买盒擦炮,庆祝你的阴乐水平更进一步!
哪天神经衰弱了,一定要给你戴上闪亮的白金手镯!
李时心生烦躁,但白日的疲惫让他无力与人争论,翻过身拉起棉被盖过头,继续寻觅入梦的途径。
只是那道声音渐渐升高,震耳发聩,所述的言语近乎咕哝。
音响升级了?这么响?
“晿”的是方言?
不对,不是……
萨尔,外国人的名字,难道是外语?
自己又是怎么明白它的含义?
随着疑问产生,脑袋像是被嵌满针刺的滚轮压过……
赫莉、福斯、贝希姆,三个名字与他们陌生的脸,依次浮现于脑海。
他们是谁,自己此前从未见过?
嘶!
密集而又尖锐的疼痛,驱散所有睡意,强迫他撑开沉重的眼帘。
视线斑点朦胧,眼前事物奇形灰白,
李时勉强分辨出面前的不是安睡的床榻,其余感官陆续连接上昏沉的大脑……
疲惫的身体变得飘乎毫无实感,仿佛身处于半空中,一阵慌乱与不适让他失去平衡,重力迅速回归常态,
使他狠狠摔在凹凸不平的条状硬物上。
木头的朽味夹杂异样腥臭,如同一柄大锤狠狠砸向味觉感官。
不知从何吹来的风,带着彻骨的严寒,狠狠刮过他飘忽的身体。
“咳咳咳!”
扬起的粉尘让李时喉咙发痒,咳嗽不止,双手撑起身体只求离那硬物远些……
视线逐渐清晰,面前手指粗细的植物根系交织堆叠,灰白枯萎散发刺鼻怪味,覆盖着一层细腻的同色粉尘。
顺着交织根系望去……黑色岩壁竖直向上,爬满水桶粗细的灰白藤蔓,
在两面岩壁近乎重和之处,不知从何延伸而来的灰白枝桠,侵占了原本天空的位置,阻挡他对末知的好奇。
惊奇与惶恐,在这一瞬充斥李时内心,像是一只蚂蚁来到了巨人的庭院……
发酸的脖颈让他低下头,目光向前看去,两面间隔百米的岩壁组成宽广通道,径直“奔向”翻涌灰雾的深处。
我是死了?
还是在做梦?
嘶!
疼!
李时掐了一下大腿肉,确认现在的状况……是前者。
他为摆脱那一眼望到头的人生而喜悦,又为草率离开生活二十余年的世界而忧伤。
那,这是哪里?
地狱?冥界?
“萨尔!”
“萨尔!”
急促呼唤从灰雾中传来,不知方向,咕哝不清。
他猛得向后方看去……
身后,脚尖离石壁的平整断口边缘只有一指距离,寂静虚无的黑暗,仿佛都会钻出什么可怕的东西。
“别怕别怕,李时你现在也是鬼……”
但身体还是识趣的后退两步,石壁也相应消失一段。
显然,现在只有向前这一条路。
李时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壮起胆子向前走去。
一分钟,
两分钟,
半小时,四周的景物依旧没有,依然只有石壁与藤蔓。
但视线外的阴暗角落里,那窸窸窣窣的“硬皮”摩擦声越发清晰,就像无数只虫子跟在身后。
无近乎实质的视线,如同一双双嶙峋手掌在他的身上细细摸索。
可回头又只剩无尽黑暗。
不知走了多久,长廊到了尽头,那些恼人的声音随之消失。
仅余一人行走的浮空黑色石板向前延伸,一棵散发微光的灰白巨树扎根于黑暗。
它的枝丫铺满地面,根系横亘天际,
它是何其的巨大,以至于让李时产生自己正倒悬在天花板之上的错觉。
一股莫名的强烈渴望,猛然从心底升起,驱使着他向前走去……
占有……
一体……
……
2935年,莱顿议国。
科恩市,中心医院一间单人病房内。
“医生,他怎么样了?”
恍惚间,李时听到一个青年男子询问的声音。
医生?
那这里就是医院咯……
我不在那棵树前面吗?
他只记得自己在往前走,之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酒喝多了……但不要再让他熬夜了,学习也要有个限度。”
“好的好的,我一定看着他……”
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