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摆宴已过了两年半。
正午时分,烈阳灼灼。
李长风牵着宋雅儿,黑白蛟和邢显时建一同等在近乎百丈的古朴巨楼前,气氛紧张。
李齐帆站在他身后,这孩子极少见过自家父亲,心中没有亲切只是颇为敬畏。
相比起来,同胞兄长李景行于他而言才是扮演了长辈的角色,于是脸上也是一副急切模样。
“齐帆?”
急也不是事,李长风四下扫了一圈,才发现这孩子已经热得满头大汗。
“竟然忘了这一遭……”
李齐帆生得普通,只记事要比旁人早些,平时话少乖巧,尤其喜欢躲在房里看书。
如今到了要修行的年纪,却是半点资质都没。
李长风也想过要赐丹修行,可眼界渐长,晓得别个对自家多有微词。
温誉曾一语道破,暗戳戳地点明了,寻常修士结合,很难连生几个身怀灵根的孩子。
便是他自己,有五六个孩子,可能够修行的,只有温棹和一个早夭的幼子。
至于米家,来头比他家还大,只是如今没落了,可几个孩子都能修行这点,倒是没什么异议。
李齐帆并不知道当中还有这门道,只当是自己没得天分,为此更显得自卑内向了。
雾气拢成一团,终于凉快了几分,这少年垂下头低低嗯了一声,只敢盯着脚面小声道:
“多谢父亲。”
李长风调整了个坐姿,尽量不去想这孩子的事,只在心中道:
“行事欠妥了……这三十二角玉重楼毕竟是第一次使用,其中机关重重,也不知道景儿他们有没有危险……”
“门开了!”
黑蛟离得最近,他如今已是练气巅峰,眼尖地看着大门前多了一条缝儿。
众人目光一同看去,那玄门果然缓缓打开,阳光却打不进其中,只有一片沉寂的浓郁的黑。
李景行提剑出了门,被强光晃了下眼,几息后才看清眼前景象。
他状若魔神浑身挂彩,发冠被削去半边,一头长发散乱地披在头上脸上。
其身上的法袍破损多处,腰间更是差些要被拦腰斩断。
宋雅儿险些昏厥过去,李长风伸手接了一把,这妇人却突然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
自嫁来李家,她时常觉得自己是个负累,米徐两家之事背后有宋家的影子,她便愈加寡言了。
宋雅儿几乎从未发过脾气,像只温顺的羊,总是殷实地做事不让自己有什么闲暇。
生下李景行时她既是欣喜又是惊惧,也是头一个看清这孩子异瞳模样的人,可她终归藏在心里没说。
欣喜是自己孩子果然不凡,惊惧则是这孩子有几分妖相,唯恐自家夫君容不下他。
再后来魏霜也有了孩子,但家中大小事物繁杂脱不开身,她便总帮着照看李重洛,只是那孩子亲水,亲近渔莲更多些。
等到李齐帆出生,李家有了起色,家中杂修散修也多了起来,李长风便请商氏做了这孩子的奶妈,好叫她轻松些。
可宋雅儿不想要闲下来,在藏书室一坐便是大半天,李家从各处得来的功法大多是拓本,繁长冗杂错字又多,她便重新抄录简化,行了诸多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