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
他在这大殿上睡着,恐怕没人敢放大臣们进来上朝。看来朝会应当是取消了。
“朝会是你取消的?”
“奴婢死罪,实在不敢放诸位大人进来,只能谎称陛下身体不适,取消了今日朝会。”胡林跪伏的更低了。
胡林是当年韩其正亲自选了送入宫中的,在韩其正身陨后突然开始受帝王倚重。只是这一次乃是假传圣谕,欺君不赦之罪,恐怕十死无生了。
却不料龙椅上的君王并没有说什么。长久而压抑的沉默之后,上方终于有了点动静。
“罢了,念你并非出于私心,死罪免了,自去领三十板子。换你徒弟过来伺候。”说罢顿了顿,又问道:“知道如何领这三十板子罢?”
胡林又叩了一头回道:“知道,奴婢伺候不力,害陛下身体抱恙。”
“去吧。”
取消了朝会后上午便空了下来,赵明樘又想起了沈安和中箭之事。便摆手挥退了随行的太监宫女,一步一步走上了抱阳楼。
抱阳楼地处皇城东侧,是除乾元殿外皇城内最高的建筑,本是建来观景的。
赵明樘在楼顶站定,遥遥望着城东一片气派的建筑。那是七大王府所在之地。如今七家王府四家凋零。只余下安王静王两府还有些不甚热闹的人气。
然而二十多年前,那里曾被人私下里称为小皇宫。
赵明樘的爷爷实在是个猛人,一生得了十二子七女。活到成年的也有十人,待到伯父梁仁宗即位时,尚有睿、礼、信、端、安、平、静七个王爷。
七个王爷若放在其他朝代,或做个拓土之主,或做个守成之君,俱能大放异彩,然而当这七个王爷与梁仁宗放在同一个时代时,那便是灾难。
仁宗的仁慈总用不对地方。当王爷时便时时有人冒大不韪劝他不要留手。即位后也有人私下里劝谏“削王权,固帝权”。
然而最终他还是不忍对兄弟下手,只在城东建了七座王府,派人好好地“保护”了起来。
然而,仁宗没有想到,他的帝位刚刚坐稳,正准备实施自己计划了多年的政策时,一病呜呼。而这时,他唯一的亲子还在襁褓,而小皇子的七位皇叔却正当壮年。
太后听取了大将军王的建议,找人来给她亲儿子做挡箭牌。于是,失去了双亲的平王世子就这样以稚子之身,千里迢迢进京登基。
纵使已经即位,朝臣们也不认为这位名不正言不顺的小皇帝能在几位皇叔手里活下来。
平王已死,安王一心向道,静王成日里窝在王府足不出户。而剩下的四个王爷个个摩拳擦掌。
传国玉玺随着梁仁宗山陵崩而重新进入角斗场,只看哪位更胜一筹,夺得玉玺。
而此时,奔赴上京的赵明樘与韩其正正在护卫的保护下,躲避着再一次的刺杀。
刺客好像用不尽似的,杀死一波又来一波。没人知道下一次刺杀会发生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所有人的神经都像是绷紧的弓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再也承受不住,彻底崩断。
人人都知道刺客与四王有关, 然而他们杀了那么多波刺客,却没能拿到任何证据。
而此时京城中,端王府书房内,众人议事结束,均坐在座位上端着茶杯慢慢辍饮。
“五弟,还得是你这里的茶好喝,便是皇宫中也没有这般好茶啊。”说话的人坐在上首,穿着一身月白锦袍,看起来像是个饱读诗书的文人,带着一身的书卷气。却是四王中年纪最长的睿王。
“这是南安城的那棵老茶树产的茶,我岳父向来宝贝着呢,也就是今年产的茶还算多,才送了我些。二哥觉得好喝,一会儿回府时带些,”说着看了看其他两人,又说道:“三哥、四哥也带些回去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