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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情愫
事发后，陆安若的伤情牵动了季瑄所有的神经，让他无暇细想，直到此时，房间内安静下来，那些被他刻意压抑的情绪重新漫上心头。
他脑中反复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
自己与凶手搏斗时，不远处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但枪声响起时，所有人都尖叫着惊慌逃窜，只有陆安若却扑了上来，推开他并用身体帮他挡住了那颗子弹。
那一刻，没有犹豫、没有思维，一切全凭本能。
子弹击中她时产生的惯性，推着她撞到他背上。
季瑄下意识抬手抚摸背部，觉得那片皮肤滚烫得灼手。
十八岁那年，母亲用生命为他换来自由，那份爱太过沉重，让他从此之后再也不愿任何人为了他而付出生命。
他明白，自己承受不起这份生命之重。
可是，刚才陆安若为他挡子弹时没有丝毫的犹豫，让他为自己所谓的无法承受而自惭形秽。
中弹后，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为了他余生不背负这份沉重的恩情，她在昏迷之前反复强调：不是他的错，他不必为她的死愧疚难过。
季瑄从来都没曾想过，生死攸关之际，舍命相救之人会是这个第一次见面就与他针锋相对的女人。
也正是这个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悄悄地喜欢上了他。
而他今天下午却以亲情为借口，残忍地拒绝了她的感情。
人生兜兜转转，谁也不知道下一秒，谁才是那个真正心动之人。
季瑄看着氧气面罩下面，陆安若昳丽脸庞泛着没有血色的苍白，羽翅的长睫下双眼紧闭，挺直的鼻梁和性感的嘴唇在氧气罩下轻轻翕动。
她卸下平时的干练精悍，整个人显得脆弱的娇美。
季瑄用力闭上了干涩酸胀的眼睛，伸手握住她冰冷汗湿的手，俯身低头，额头抵在她的手背上，一动不动。
借着这个肌肤相亲的动作，心底那些叫嚣着的烦闷躁郁如潮水般飞快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虚无的宁静。
“安若。”良久，埋头而伏的季瑄轻声说道：“你答应过我，以后都会提醒我不难过不愧疚，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对吗？”
回答他的是生命检测仪机械的“滴滴”声。
趴伏的季瑄微微抬头，在那冰凉的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一言为定！”
温软的嘴唇突然感觉到冰凉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季瑄倏然抬起头，去看陆安若。
但那双明亮美丽的眼睛依旧闭得紧紧的，连睫毛都没有颤抖一下。
他失望地收回目光，又去看她的手，纤细手指并没有动弹。
或许，刚才只是瞬间的错觉。
他抬手将她面颊上凌乱发丝轻轻掠到耳后，又摘下氧气罩，用沾湿水的无菌纱布块滋润她干裂的嘴唇，重新为她戴上氧气罩。
做完这一切，季瑄重新趴伏在床边，在纷乱的思绪中迷迷糊糊睡着了。
陆安若做了长长的一个梦——
在梦中，妈妈弯腰将她护在怀抱中，用后背去迎接那些拳脚。
她以为疼痛会让妈妈表情痛苦扭曲，但是没有，妈妈垂眸看向她的目光依旧温柔，脸上甚至还带着笑，“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