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微凉,檐下的灯笼在晚风的轻抚下微微摇晃,晚膳过后元棠在院子里逗狗,她坐在廊下的椅子上,手里拿了个红色小球,她只要把球丢出去元福就会乐此不疲地把球咬回来,它紧盯着元棠手里的球,兴奋的尾巴一甩一甩。
红色的小球在空中划过,小狗昂着头嗷一声后便四爪狂奔追着球跑了出去,红色小球一路骨碌碌的往前滚,最后停在了一双黑色的长靴前。
小狗停在不远处仰头望着对方,它那只坏掉的眼睛灰白浑浊,另外一只黑棕色的眼睛映出了沈铎的身影,它站在原地轻嗅片刻,随后龇牙猛地朝沈铎汪汪狂叫了起来。
沈铎上前一步,原本嗷嗷狂吠的元福立马就怂了,缩着尾巴一边继续嗷嗷叫一边扭头往回跑,元棠颇为无语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对跑回来寻求庇护的狗好气又好笑的道“看给你吓得的,有那么可怕吗”
元福低声呜呜着往元棠怀里钻,元棠先是安抚的摸了摸它的狗头,然后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沈铎道“你怎么过来了,刚好顺手帮我把球捡回来吧”
沈铎俯身捡起了那颗红色的球,他上前将球递到元棠手中,看着她脸上和手上缠的纱布,眉头轻皱道“夜里风大,你既受了伤,还是在屋里待着吧”
“都是些小伤,不碍事”元棠把手里的球放到地上轻拍了拍狗头,元福就懂事的咬着它的球走开了,她仰头看着沈铎道“你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吗”
“我过来看看你”沈铎今日在郊外军营巡视练兵,在接到元棠出事的消息后便立即赶了回来,他看着元棠像只花脸猫一样被划伤的脸,突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往左右两侧转了转,他的目光流连过她脸颊和颈侧的伤痕,皱眉沉声道“怎么伤的这般严重,身上可还有其他不适的地方?”
元棠往后仰了仰避开沈铎的手,回道“都是些擦伤,我跳车的时候不慎滚进了草丛里才会弄的这般狼狈,你别看这伤划到处都是,但伤口都很浅,大夫说不碍事养几日便好了”
四周都静悄悄的,晚风拂过时檐下的灯笼随风轻轻晃动,元棠觑着沈铎那略显严肃的脸色,迟疑的开口道“你一直板着脸做什么,今日发生这事说到底可不能怪我啊”
拓跋胡洇挑衅在前,对马车动手脚在后,她从头到尾都没招惹过对方,而拓跋胡洇针对她无非就是因为嫉妒,说到底会发生这事跟沈铎也有脱不开的干系。
“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沈铎放缓了脸色解释道,他只是见到她这副伤痕累累的模样实在露不出轻松的表情罢了,他知道她受的都是皮外伤,但事情发生的太过凶险,以至于现在想起来仍会令人感到后怕。
只要元棠当时的反应再慢一点就会跟随那辆马车一同坠入悬崖,犹如七年前那般的惨剧将再次上演,而这一次他甚至不会再有失而复得的机会。
沈铎面上闪过阴沉之色,他俯身看着元棠开口道“最近这段时间你不要再出府了,好好在家养病”
元棠闻言表情微僵,虽然她出门本来就少,但眼下能出门自由行动对她来说还是很重要的,她尝试为自己争取道“不过是些小伤,又不影响走动,倒也不必非拘在府里”
“此事不必再议”沈铎没有改口的意思,他看着元棠道“拓拨胡洇已经找到了,此刻人就关在府衙的地牢里,她行事狂悖,视人命如草芥,此次我绝不会轻饶了她”
拓跋胡洇能躲的地方无外乎就那么几个,沈铎在得知元棠遇险的消息后,立马就调动暗卫将人找了出来,拓跋胡洇的外祖父胡䀚亲自登门求情,但沈铎眼下正恼火,莫说是胡昂了哪怕沧真侯拓跋厉亲自来了他也不会买账。
在听到元棠遇险的那一刻他心底涌上的是久违的恐惧感,能面不改色在尸山血海里厮杀往来的他那一刻在害怕,他很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接受不了如七年前那般的惨案再次发生。